段嘯雪跟蝶榮姬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沒有太大的波瀾,像是熟悉的搭檔。
段嘯雪徑直的走到了蘇婉兩人出,給兩人解開穴道,行禮說道:“蘇姑娘,蕭公子,今日無意將你們卷入這場事情,段某在這里給你道歉,希望二位出去后不要說出今日之事。”
蕭遙還禮說道:“段大俠言重了,今日若不是你出手恐怕我們早已命喪于此,大恩不言謝,日后若有事定全力相助。段大俠,蝶大俠告辭告辭啦。”
蘇婉也迎合道:“告辭。”
兩人找到自己的武器后,大步的匆匆離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聽出來今日的事是陳年最隱晦的事情,又加上今日武林盟主傅東卓喪命于此,使的更加的棘手,這等大事不是他們所能左右,他們行走江湖對,行俠仗義是對的,但也要量力而行。
“站住。”蝶榮姬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嘶啞的聲音不算很響,卻讓蘇婉二人聽的很清楚,兩人站在那里不動,頭也沒有轉過去。
蝶榮姬有用嘶啞的喉嚨說道:“現如今玉面刺客的下落的恐怕只有劍前輩知道吧,懇請蘇姑娘說出劍前輩的住處。”
蘇婉轉過頭去,看著臉色憔悴的蝶榮姬說道:“師傅已經仙逝。”
聽到這句話這次又輪到蝶榮姬和段嘯雪兩人驚訝那。
段嘯雪問道:“如此大事,江湖上為何沒有一點風聲。”
蘇婉說道:“師傅晚年很少與人打交道,只鉆研鑄劍之法,故無人知曉。”
段嘯雪惋惜地說道:“劍前輩的墓在何處,若是有空也可去祭拜一番。”
蘇婉說道:“師傅之前囑咐過,不用立墳,埋于荒野中便可,不能告訴其他人。”
蘇婉沒說謊,劍九很早之前就囑托蘇婉,待他死后一定不要說出他的墳墓所在地。劍九是害怕江湖上的流言蜚語,倘若百年之后有人傳出劍九墓中有絕世寶劍,恐怕被崇敬一世的劍前輩也睡得不安寧。
蘇婉懂,所以她無論怎樣都不會說出自己師傅下落的。
“師傅當年以身殉劍,最后的骨灰就隨意埋在荒野上,沒有棺木沒有墓碑。”
蝶榮姬聽著對話,心中不由得多疑起來,他不相信劍九會偏偏的這個時候死去,他有理由懷疑是劍九在躲著自己,或蘇婉有意在撒謊,亦或是玉面刺客的安排。
總之,這是唯一的線索,他不想糊里糊涂的就放過,他一股狠辣的本性浮現出來,他想言行逼供。
“發開她!”
蝶榮姬突然發力,疾風快雨般跑到蘇婉的面前,用手死死地扼住了蘇婉的喉嚨,等到蕭遙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蕭遙大聲喊叫道,把劍刺了過去。
蝶榮姬抬腿,斜著一踢,一腳徑直的踢到劍身上,伴隨著巨大的作用力,蕭遙被踢到在地上。
蝶榮姬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蘇婉的肩膀,剛剛落地的腳發力旋轉,兩人像跳舞一般的旋轉一圈,蝶榮姬的另一只腳重重的踩在蕭遙的胸口上。
蘇婉在驚魂未定中,感受到了自己的鞋上有溫熱的液體浸漬到腳上,在略微的平靜中蘇婉低頭看下去,發現自己藍色的繡花鞋,已經別染成了紅的。
蘇婉看著倒在地上的蕭遙,大聲喊道:“不要啊!”
蝶榮姬低頭在蘇婉的耳根處小聲地說道:“我只想知道劍九的墳墓在那里。”
蘇婉在驚慌中眼淚如黃豆般流下來,落到了蝶榮姬的手上,一滴又一滴落下來,蝶榮姬的手上已經開始濕潤。
可這滾燙淚滴并沒有打動蝶榮姬冷酷而又堅決的心,蝶榮姬不耐煩的說道:“你快點說,不然我就真的一腳把他踩死。”
蘇婉哭噎道:“我師傅他老人家真的去世了。”
蝶榮姬見蘇婉還未將真話說出,此刻就要抬腳,運力于腳上,在離蕭遙胸口一尺的地方欲要踩碎蕭遙的胸口。
就在此時,林中風聲大作,秋葉發出颯颯之聲,只聽見一個聲音穿出:“蝶榮姬,你可還記得你曾經對我所說的誓言。”
蝶榮姬在驚恐中環望了兩圈四周,可是林間只有枯葉落下,未見的人影。
段嘯雪給黑衣人使個眼神,黑夜人警惕地四處張望,可是空蕩蕩的樹林什么也沒有。
人影沒見絲毫,但一陣罡風從蝶榮姬的背后襲來。
蝶榮姬事先也是早有感覺,在罡風貼身的一瞬間,轉身一掌擋去。
蝶榮姬掌心與飛來的木棒碰撞,木棒中蘊含著強大真力,蝶榮姬另一只手松開了緊握著蘇婉咽喉的手,一掌搭在了那對抗木棒的手上。
蝶榮姬全身發力來對抗這根木棒,在木棒彈開的一瞬間,一個灰色的身影從蝶榮姬眼前飛過,待到蝶榮姬看清的一刻,木棒傳出強大的力量將蝶榮姬擊飛在后面的一棵樹上。
幸好那木棒沒有順勢追了過去,倘若全部力量都打在蝶榮姬身上恐怕胳膊以及身上其他處皆會出現骨折。
這時的蝶榮姬傷的也不輕,身體被重重的撞在樹上,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看著傷勢恐怕比蕭遙也輕不到那去。
蝶榮姬在緩過神時,又定睛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不太相信這一擊是眼前這人打出的。
“癡戒和尚。”蘇婉被蝶榮姬摔在地上后抬頭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癡戒。
沒錯。
剛才那個身影便是癡戒,此時的癡戒一身麻布的粗袍,衣服很小勉強穿上,癡戒的袖口和褲口都露著一大截白花花的肉出來。
癡戒現在已經看不出是個和尚了。之前光禿禿的頭頂長出了小指寬般的頭發,至于手上拿著的也不是禪杖,自從那次癡戒的禪杖被自己打斷后,自己拿著一根木棒來暫時當作禪杖。
也許唯一沒有變得就是癡戒的武功吧,之前蝶榮姬在邊塞就知道癡戒武功非同凡響,癡戒一人就幫自己抵擋住了三個瓏破國刺客的刺殺,但是蝶榮姬沒有想到癡戒的武功竟然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竟一擊將自己打成重傷。
癡戒看著吐血的蝶榮姬,心中平淡無奇,似乎沒有以為與蝶榮姬打斗而傷了元氣,癡戒微笑著說道:“蝶施主曾經向小僧保證過不傷害蘇婉絲毫。”
蝶榮姬躺在地上仰望著面帶笑容的癡戒,他看不懂癡戒心中的想法,在他看來癡戒所謂不過是凡夫俗子所謂,不是夜禪寺轉世神僧所作的。
“榮姬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沒有傷害蘇姑娘絲毫。”
段嘯雪在那里站了很久,一直都沒有說話,蝶榮姬挾持蘇婉時沒有說話,蝶榮姬重傷蕭遙時沒有說話,蝶榮姬逼問蘇婉時沒有說話,現在段嘯雪突然說話,這個人差點別人給遺忘了。
癡戒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蝶榮姬清楚的看到了癡戒神情的變化,仿佛從笑面佛瞬間變成了阿修羅。
癡戒用木棒一敲,簡單的動作,看似平常無奇卻蘊藏殺機,蝶榮姬清楚的感受到了周圍的氣場的變化,只見段嘯雪在說完話沒多久,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沖腳底翻滾,仿佛地下的厲鬼要破土而出,要將段嘯雪從腳跟一點點撕裂。
段嘯雪反應也算是快,在一瞬間察覺出這力量吸取蝶榮姬的教訓,深知不是自己所能對抗的,迅疾轉身跳到身旁的樹上,這才躲過一劫。
癡戒的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微笑這說道:“我只是想聽聽蝶施主的解釋。”
段嘯雪在樹上待了很久,也不敢吭一聲。
蝶榮姬忽然狂笑,狂笑很久后說道:“現在卓盟主已死,蘇姑娘也毫發未傷,你可先把蘇姑娘帶走你要的東西我隨后給你送去。”
癡戒向蝶榮姬行禮說道:“那就多謝啦。”
癡戒將蘇婉扶起來,蘇婉身上并沒有什么傷,只是剛才被蝶榮姬摔下,腳腕有點酸痛。
癡戒道:“沒事吧。”
蘇婉整理下自己衣裙,打落了沾在上面的泥土說道:“沒事。”
蘇婉轉睛看到躺在地上的蕭遙,蕭遙已經昏迷地上不醒,蘇婉指著蕭遙道:“你幫忙攙扶下他吧。”
癡戒將蕭遙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著他的身子,另一旁蘇婉攙扶著蕭遙的另一個肩,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著。
“蘇姑娘,你就不想知道之前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嗎!”
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會,蝶榮姬在后面大聲喊道。
蘇婉聽到這句話并沒有扭頭,到時癡戒聽到后轉頭盯著蝶榮姬,此時的蝶榮姬也是面帶笑容,和之前的癡戒有幾分相似。
蘇婉小聲說道:“走吧,不必理他。”
癡戒點頭也表示同意。
他們還沒有走幾步,再次聽到蝶榮姬喊道:“你就沒有想到是誰出賣你嗎?”
蘇婉說道:“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只知這一切是緣便可……”
蘇婉說到后面,聲音變得梗塞,眼淚如黃豆般從眼角滾出,滑到潔白的臉頰上。
癡戒說道:“蘇姑娘若是不開心,我去將他一杖擊倒,如何?”
癡戒說完后并沒有等待蘇婉的回答,轉身便要去找蝶榮姬去,沒有走兩步蘇婉一把抓住胳膊。
蘇婉說道:“別去了,咱們回去吧。殺人埋葬不住真相的。”
蘇婉說得聲音很小,顯得有幾分憔悴之色,癡戒聽到后,站立原處,嘆息一聲手掌一發力竟將手中的木杖從中間握斷。
面對癡戒的憤怒的情緒,蘇婉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回應的表情,她一個人艱難的扶著蕭遙走,身后發生的事她也不會再去過問了。
不去過問,不是因為蘇婉的心懷大方,而是她已經知道真相。就在那夜神秘人來到破廟中時,她的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只是當時的她還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