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問了什么么？

“你為何要修煉？”

“你報完仇后要做什么？”

“好人是什么？壞人是什么？”

“什么是不應該的利益？”

“那如果你必須做出選擇傷害無辜的人呢？”

陳道凡此時已經有點懵了，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不知不覺，走進了黎明狹縫，來到了荒廬，來到了竹劍廬軒，來到了葬道廬軒，突然，他看到一只野兔，又一段記憶涌入腦中。

他剛到葬道廬軒的時候，小玄總是會無聊，所以義父給小玄抓了一只小鹿，順便也給他抓了一只，有一天，小玄喂小鹿吃肉，他連忙上前阻止，可是小玄卻不聽。

這時候義父過來，他摸了摸兩個人的頭：“怎么了，小凡，為什么和弟弟吵架。”

他憤憤地說：“義父，小玄喂小鹿吃肉。”

義父又問：“小玄，你為什么要喂小鹿吃肉啊？”

當時，小玄紅著臉說：“我喜歡吃肉，我覺得小鹿也喜歡。”

石葬仙笑了：“哈哈哈哈哈，小玄的心情沒錯，但是小玄喜歡的，小鹿不一定喜歡呦，我們，可沒有權利去把自己的喜好和想法強加給別人呦。”

陳道凡眼里已經滿是淚水，他繼續走著，走到了自己建立的帝國，他看著街上，百姓安居樂業，沒有人魚肉百姓。

突然，他心血來潮，繼續向遠處走去，來到了一個村莊，卻神色一變，這村莊，與千年前自己還小的時候，有什么區別！

甚至，還不如當年！村中的老人孩子餓得眼睛凹陷，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走過來，身體瘦弱得像柴棍一樣，小姑娘跪在他的面前，“老爺，給我點吃的吧，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我弟弟，快要餓死了。老爺您行行好。”

陳道凡抱起小姑娘，此時卻已經是淚流滿面。當年，自己也是這般前去聚仙樓討飯，可如今，自己的弟弟呢？

陳道凡突然明白了，小姑娘用瘦瘦小小的臟臟的小手為他擦去了淚水：“叔叔別哭，叔叔一定是個大善人。之前有個叔叔，和您長得很像，他會經常為我們送來好吃的，還會用靈力為我們下雨，為我們催熟莊稼，可是他好久沒來了。”

“大善人么？是了，我才是那個惡人，我才是那個兇手，我才是那個心變了的人。”

他把小姑娘放下，突然，幻境退散，他的身體恢復了十二歲的樣子，他看向四周，此時的他，身處一片奇異的空間，四周被迷霧包圍。

一道身影緩緩從迷霧中走了出來，他看見來人，直接沖到他的懷里嚎啕大哭。“義父，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

“我為了保護身邊愛的人而修行，最后卻親手殺了他們。”

“好人是什么，壞人是什么，我殺了小玄，因為他墜入魔道，可是小凡從來沒有傷害過無辜的人，是我，是我傷害了他們。”

“我所求的，才是不應該的利益，我站的太高了，卻忽略了百姓，忽略了最底層的人，我不配歸凡二字，我所求的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利，才是不應該的利益。”

“心是會變的，可是最純粹的道心不該變，初心不該改，我變了，我傷害了他們，我親手殺了我自己的兄姊和弟弟。”

“我還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他們的身上，我和暴君有什么區別。”

石葬仙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知道錯了就好。這幻境，可以說三分假，七分真，也可以說十分真，你明白了就好，善惡，與修行方向無關，初心，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喜歡的，莫要強行加給別人，世人總是固執，所以總是入了障，一意孤行地認為是別人的錯，可是卻不愿正式自己的問題，小凡，你已經十二歲了，雖然還是個孩子，可是，應該長大了，一會兒從幻境里出去，可別哭鼻子，讓虛夷看到了，又得嘲笑你了。”

陳道凡摸了摸鼻子，“嗯。”

石葬仙拉著陳道凡的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外界，石葬仙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只見陳道凡睜開了雙眼，踏出了最后一步，自此，少年經歷五個時辰，心已鑄，神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