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仵作這才開口道:“死者,男,年約十至十二,身高五尺,于今早被發現死于授漁書院丁甲院房中,身著褻衣面朝南躺在床上。其頸部遭銳器割喉,傷口長一寸七分,闊八分,深一寸,深至頸項,食管氣管皆被割斷,傷口斷面卷曲不平,花紋交錯,有許多鮮紅血凝塊,屬生前傷。檢視全身,只這一處傷口,兼周圍少許指甲劃傷,應是脖頸被割后,死者掙扎所致,并無無打斗的痕跡,可以斷定,脖頸傷即為致命傷,應是死者夜里在睡夢中猛遭人割喉而死。”
茅仵作說完,于雷微微皺眉,這死者的死因是知道了。但是這兇手的線索依舊沒有找到,他一個時辰前就吩咐人去尋的兇器,也并未找到,這更是讓他這個多年的捕頭,暗暗有預感,這個案子只怕沒那么好破。
這般想著,他正要開口讓眾人離開,安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了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嗓音。
“這驗尸是驗完了嗎?”語氣里是微微的驚訝和疑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宋婠只是微微疑惑的問話,聽在其他人耳中,就有些刺耳,尤其是茅仵作,此時嘴角也免不得耷拉下來,顯然已經有些不悅。
他們仵作一般都有師承,茅仵作屬于穎山一脈,在大梁的仵作行當里,自來就有北雁南穎的說法,其中的穎,指的便是這穎山一脈,對于師承的維護,讓平素都待人還算和氣的茅仵作,都忍不住出聲質問:“哪個無知小兒開口亂語,這驗尸一道,又豈是你們這等外行人瞧得明白的。”
宋婠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心中暗自懊惱,她從未見過古代的同行,乍一看見茅仵作在自己面前驗尸,抱著獵奇和期待的心態,想要見識見識這古代的驗尸之法,聽得專注入了迷,乍一聽驗完了,卻沒有達到她心中的預期,古人驗尸竟如此不注重細節,驚呀之余,不自覺就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宋婠忙道歉,“小子對仵作并無冒犯之意。”
茅仵作卻是不領情了,冷哼一聲,“那你那話是何意思,聽你話中之意,難道你還有比我更精湛的驗尸之法不成?可是要出來賜教一二?”
這話一出,宋婠還沒出生,一旁站著的孔源先怒了,對著茅仵作就不客氣道:“宋皖不是道歉了嗎?你這人怎么不依不饒起來。”
宋婠心中一陣苦笑,照著現在這樣的情勢,她覺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仗勢欺人的邪惡反派呢。
即使如此,她這個反派也不得不當到底了。
她再次對茅仵作躬身行禮道:“小子是誠心道歉,但是小子也確實有話要說,還請于捕頭允許我重新驗尸!”
宋婠話落,滿堂皆驚。
先不管宋婠會不會驗尸這個問題,宋婠是授漁書院的學生,無論以后是否能科舉一朝得中,從此改換門庭,現如今怎么都是個讀書人,時人多重視讀書人,一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便可窺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