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莫汐水居然有此能耐，難怪她能從地府逃出來。

罷了，她不想進袖子就不進吧，我再不逼她了。若是繼續逼她，她沒怎么樣，我就嘔吐而亡了。神仙值固然重要，但生命更可貴，由她去吧。

好容易等到黑煙散開，我虛弱的躺在地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我好歹把她從地府帶了出來，她怎么能如此對我？

我費盡全力睜大眼，哀怨的看著她，想她給我一個說法。

莫汐水的氣色比方才好了許多，近乎透明的臉變回了以前的蒼白，她撫撫胸口，略帶歉意的說到，“不好意思，袖子里太顛簸了，搖來搖去暈的難受，吐完好多了。”

啊？我真是自找罪受！早知道我方才在帶她來的路上就不蹦的那么起勁兒，手臂搖擺的弧度就不那么大了。

其實我一路上只是單純的想把她搖出來，可沒想到，沒把她搖出來，卻把她搖吐了。人的嘔吐物已經夠令人惡心了，這鬼的還要惡心千倍。

雖然空氣中已經沒有了那股味道，但我只是一回想，就忍不住干嘔。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此地并不克她，她亦沒有危險，我就不需要繼續出去蹦。太好了，我終于可以放下心好好休息了。

我閉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一覺，恢復精神的莫汐水卻不肯放過我。

“女英雄，我們什么時候去啊？”

我莫名其妙，懶懶的問，“去哪兒？”

“去討說法呀。”

我只想就此睡去，問的很不走心，“討什么說法？”

莫汐水很明顯激動了起來，她猛地飄近我，然后在我身旁焦躁不安的飄來飄去。

“你不是要幫我討說法才救我出來的嗎？你不會不幫我吧？”

我的眼皮越來越重，腦袋越來越不清醒，說出口的話仿佛囈語一般。

“向誰討說法？”

她似乎愣住了，不再追問，輕輕的飄去了角落。

在安靜的環境中，我沉重的腦袋很快失去意識進入了夢鄉。

在入睡前，仿佛有壓抑的哭泣聲傳進了我的耳里。這哭聲幽怨綿長，猶如夜晚狂風穿過森林時發出的悲鳴。

醒來的時候，莫汐水正握著一條黑蛇美滋滋的吸著血，她的身前還癱著幾條被吸干血的黑蛇尸體。

她見我在看她，放下蛇擦擦嘴，表情中有幾分痛苦和驚恐。

“我剛剛餓了，就出去找吃的。但我什么也不想吃，直到看見了這些蛇，強烈的想吸它們的血。我以前從來沒有吸過血，我怎么能吸血呢？我很害怕，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不是變成怪物了？”

我望著她，淡淡的說：“你沒有變成怪物，而是變成鬼了。鬼尤其喜食黑蛇的鮮血，你以后習慣了就好了。”

她很悲傷，眸子里瞬間蓄滿了淚水，喃喃的說：“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我是鬼了，鬼那么恐怖，那么丑陋。”

“我以前最怕鬼了，我怎么就成鬼了？他怎么那么狠心？我想做人，不想做鬼。我不要吸血，吸血的都是怪物。”

莫汐水一邊傷心一邊忍不住拿起黑蛇時不時的吸上幾口。

“我以前最怕蛇了，怎么現在……唉!”

我在洞外撿了一些枯枝，生了火，將被她吸盡鮮血的黑蛇烤來吃。

她的好奇很快戰勝了悲傷，飄在既不被火焰所傷又離我最近的地方拋出了她的問題。

“聽說魔是茹毛飲血的，你應該抓起蛇咔擦咔擦一頓大嚼，生吞下去才是，怎么還生起火了？”

我的身體一僵，“你怎么知道我是魔？”

她嗤笑一聲，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鬼？”

怎么一樣？我在凡間的這幾千年，盡力學習人的行為舉止，穿衣服、說人話、吃熟食。

我以為我已經偽裝的足夠好，至少看上去像個人了，可卻如此輕易的就被看穿了。

我很沮喪，看來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我自以為人的樣子不過只是掩耳盜鈴罷了。

我悶悶的咬了一口烤熟的蛇肉，嚼了嚼，“呸呸呸”吐了出來。幾千年了，我還是受不了食物上那股炙熱的氣息，燙的我整個身體猶如被烈火灼燒。以前我都強迫自己吞下去，今天終于痛痛快快的吐了出來。

莫汐水將她手中那條被吸盡鮮血的黑蛇扔了過來，我一把接住，塞進嘴里貪婪的咀嚼起來。

整條蛇很快就進了我的肚子，我擦擦嘴，感慨萬千，“血都被你吸干了，不夠美味。以后記得給我留點兒血，還有，下次抓蛇的時候幫我抓幾條青蛇。”

莫汐水小聲反駁，“反正都是蛇，你怎么那么挑剔？”

我眼一瞪，白眼一翻，“那么多蛇，你干嘛只抓黑蛇？”

莫汐水想一想，尷尬的笑笑，“是啊，好奇怪，我怎么只抓了黑蛇？難不成這林子里只有黑蛇？”

我不理她，抓過一條蛇吧唧吧唧啃起來，故意弄出很大聲響。

莫汐水飄過來在我身旁蹲下，笑著說：“女英雄，你別生氣呀。我下次一定抓青蛇，抓很多很多青蛇給你吃。我保證不吸血，讓你連血帶肉美滋滋的吃下去。”

嗯，這還差不多。

想著通體青翠的小蛇，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口水一流，我心情立刻就愉悅了。嘴里的動靜不自覺小了許多，咀嚼的慢條斯理。

莫汐水見我臉色緩和了下來，長舒口氣，討好的問到，“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總不能一直叫你女英雄吧，太生分了。”

我嚼著蛇肉，吐詞不清的說到，“邁叻懵噫驲卟郜涑晲咓。”

莫汐水一臉懵逼，“什么？”

我咽下蛇肉，一字一字的重復我的名字，“邁叻懵噫驲卟郜涑晲咓。”

這下總該聽清楚了吧！

可莫汐水還是一臉的茫然，“這真的是你的名字？”

我不高興了，“騙你干嘛？”

莫汐水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很快明白，問到，“你們魔族的名字都這么拗口……我的意思是都這么長嗎？”

我說：“不是。”

她一副還好的表情，“哦。”

我說：“這是我的小名，比較短，我的大名是……”

她立刻打斷我，“女英雄，我哪配知道你的大名。知道小名就好了，叫起來親熱。”

我撇嘴，不想知道就明說，我又沒有逼你，干嘛說的這么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