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宴
- 不知月可言
- 筆名是不知
- 2553字
- 2020-12-07 20:56:31
李雨棠仍舊是屈膝行禮后,方才開口說話,“各位小姐今日不知是否習慣一些,如今在這里想必與家中不同,皇后娘娘特意囑咐奴婢,必定好生講解宮中規矩,讓各位小姐早日熟悉宮中生活。”
眾人齊聲應道,“多謝皇后娘娘關懷”,李雨棠又道:“今天下午奴婢會給各位小姐師范在宮中不同的場合,見到不同的人,所合宜的禮儀,比起昨日會有些累,還希望眾位能認真觀看,若是奴婢沒有講清楚的地方,也請各位能及時提出來。”
眾人齊聲應“是”,李雨棠方才一一列舉了平日行走坐臥、一飲一食的規矩,又示范了常見的場合不同的位份行什么禮,見到不同位份的人該行什么禮,以及宮中各種餐宴請安祭拜等該行什么禮,之后便由李雨棠帶來的張嬤嬤和兩位大宮女陪著秀女們一一練習。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天邊開始出現緋紅色彩霞的時候,李雨棠才又來了青云殿,雖則她只是一個宮女,但是眾人仍舊不敢小覷,都靜靜的等她講話。
李雨棠仍舊是屈膝行禮后道:“皇后娘娘說,各位小姐辛苦了,今天晚上為大家安排了夜宴和戲曲,希望大家喜歡,明日也沒有需要講解的內容,大家可以自行安排。皇后娘娘聽聞梁朝女子有新婚夜贈香囊的習俗,所以為大家準備了絲線,若是喜歡,也可以繡香囊,皇后娘娘會代為轉交給皇上。”
寧言心中不禁樂了,想著今夜應該會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至于繡香囊這件事情,完全沒有進到她的耳朵里,一心都在思量皇宮里的夜宴,該是多么的豪華呢。
李雨棠頓了頓便道:“若各位小姐沒有旁的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
眾人齊聲道:“辛苦姑姑。”
眾人回到各自的房里,想著不用學習,便都換了自己的衣衫,澤夏問道:“小主今晚想穿哪套衣裳,奴婢服侍您換上。”
寧言看了看澤夏鋪手中的衣裳,只覺得這件事情毫不重要,便說:“你覺得哪件好,便是哪件吧。”
澤夏瞧著寧言確實不在意的樣子,又想著晚上其他秀女想必會認真裝扮,若是寧言完全不裝扮顯得太不重視皇后的宴請,若是打扮太過出挑,也未必是好事,便挑了一件中規中矩的給寧言換上了。剛一出門,便遇上了阮靜箴和梅斯月,梅斯月換了一身青綠衣衫,腰間束著紅色絲帶,在燈光照應下,倒是莫名又一絲異域的風情。而阮靜箴則穿著一件月牙色上頭繡著芍藥的短襖,下邊是配套的襦裙,裙邊上綴著小花朵般的穗子,甚是好看。
寧言不禁挽起她的胳膊道:“阮姐姐真漂亮,咱們快去吧,一會兒都開始了。”
阮靜箴笑道:“還真叫你說中了,她這心里只有今夜的吃食。”
三人皆笑著向宴廳走去,卻見另外的幾位秀女都已經到了,一眼看過去便知是精心打扮過的,三人便各自坐了。眾人平日雖在一處,但是卻都沒有什么交際,即便偶爾有接觸也都是點頭之交,今日既然是皇后娘娘安排的夜宴,眾人心中自然想著好好表現,這些服侍的宮人里,自然會有人將夜宴的情況稟報給皇后娘娘。
梅斯月在南側最末坐下,環視一周才發現其他的秀女基本都已經抱團,只有康若與是獨身一人,靜靜坐在北側末席,看向宴中歌舞的眼睛也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沒有看到。
阮靜箴瞧了一眼正在吃糕點的寧言,又看了旁邊的梅斯月,兩人互換眼神,便一同起身朝康若與走去。
“皇后娘娘安排的歌舞可真是有意思,難怪康妹妹看得這樣認真。”阮靜箴微笑道。
康若與聞言起身行禮,“是啊,皇后娘娘體恤咱們,這歌舞甚有新意。”
梅斯月也溫和道:“妹妹若是覺得無趣,不妨坐到我旁邊來,歌舞看完了還可以看看小言吃東西,我素來都覺得看了胃口倍增,妹妹如此清瘦,正是適合呢!”
說完康若與也不禁笑了,看向專心吃東西的寧言,心下不禁有一絲放松,若說宮中爭斗,在座的誰有她熟悉呢,這么多年在太后身邊隨侍,那些干凈的不干凈的,說得出口說不出口的算計,她不知見過了多少。此次也不過是因為太后開了口,她無力拒絕,所以才走到了這個她原本最覺悲哀的路上,不論她多么的不愿意,都得歡天喜地、千恩萬謝的接受。畢竟一個小小太醫的女兒哪里有資格入宮呢?
只是從來沒有人問她一句,愿不愿意。
她們這些太醫在外頭看來是體面的,但是在這宮里只不過是權貴的一個物件罷了,若是不小心成了一枚棋子,結局更是難以預料,她們康家已經算是萬幸,成了太后的心腹,將來只要小心行事,一家的安寧是可保的,所以她,不能出錯。
“這位姐姐真是好福氣。”康若與不禁道。
“都說能吃是福,康妹妹說的可是對極了。”阮靜箴笑道,“只是我瞧著妹妹未免清瘦了些,叫人瞧著心疼。”
康若與道:“多謝姐姐關懷,因著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所以先天不足,父親也是用心給我挑著方子將養著,如今算是好的,只希望能活到父親離開之后,不能盡孝也罷,總不至于讓他先送我走。”。說著眼圈竟有些紅了,阮靜箴有些驚訝,雖則是她們主動示好,但是她也只不過是想多一個同盟或者至少少一個敵人罷了,沒有想到對方這般坦露,倒叫她一時不知所措了。
見梅斯月和阮靜箴沉默,康若與也意識到自己言多了,這些年雖然侍奉太后,但是太后憐惜她幼年喪母,所以是單獨在宮中安置了她們父女二人的居所的,從沒有離開過父親,又面臨著未來猝不及防的變化,竟說了這些不該說的話。
“姐姐別在意,我,就是剛才看那歌舞一時恍惚了,以我的家世能入宮,乃是太后娘娘特別恩惠才有的,日后還望兩位姐姐關照,”
阮靜箴溫和道:“不妨,想來妹妹是一時離了家中有些不慣罷了,過幾日自然就慣了,若是孤單了,就來尋我們,咱們一處,自然日子也是好過的。”
梅斯月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握了握康若與的手,三人便見禮各自回席了。
夜宴結束時,月亮已經高高的掛起了,寧言滿足的走在最后,阮靜箴停住腳回頭問道:“莫非是吃撐了,走不動嗎?”
寧言點點頭,“嗯,姐姐你們走慢點,我真的吃太多走不快樂,咱們且慢慢走消消食。”
三人便慢下腳步,寧言好奇問道:“我看你們去和康姐姐玩,是說了什么?”
阮靜箴道:“原本我想著,她的父親是太后的心腹太醫,在太醫院里說一不二的人,她又是自幼在太后身邊的,雖然家世如此,但因了太后的欽點,所以才入了后宮,若是她能成為咱們的朋友,也許太后也能對咱們好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好印象,對咱們往后的日子都是有不可估量的影響的。”
“她仿佛,心里隱藏了很多。”梅斯月道。
“是了,或許是在宮中太久,人人都是利益之爭,覺得咱們親切,或許只是她藏久了,今日沒有藏住,碰巧在咱們面前泄露了罷了。”阮靜箴分析道。
“但愿是友非敵”,梅斯月淡淡道。
月亮很圓,也很亮,但是這宮殿里的人,心里卻沒有那么亮堂,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