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幾個月來我睡的最好的一覺。

醒來時，軟玉和多爾袞都已經離開了延禧宮，直到傍晚才來接我，手里還提著我的紫宵劍。

他恐怕是在后宮縱馬狂奔的第一人。

我立在延禧宮外，摸著他的戰馬，“你今天去了哪里？”語罷，又看了看他的身后，“軟玉呢？你把我家軟玉拐到哪兒去了？”

多爾袞在馬上看著我，好一會兒，突然將身側的紫霄扔給了我，然后伸出手道，“來，上馬！帶你回家。”

再見紫霄我狂喜不已，伸出手上了他的馬。

星空下，我與他飛馳在紅墻小道里，讓我想起了在樹林里被王鐵蛋追殺的慘像來。

現在細細回想，我們之間竟然有那樣多的曾經。

“回什么家？”聽著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我大聲問道。

“今日我尋遍了京城，找了一所宅子做自己的王府，你是我的福晉，那里自然是你家。”多爾袞回答道。

“我還沒嫁給你呢！”我幸福的大喊道。

“一個月后，大清遷都，皇上祭天的時候，我會讓他親自賜婚。”原來他早就打算好了。

“可你家里的福晉怎么辦？”他這個歲數早該成家立業了，有正福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可我從未聽古代哪個人說過有兩個正妻的。

“可降為側福晉。”他回答的干脆，看來連這些都已經考慮清楚了。

“多爾袞！我雖不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可我一定要做你最后一個女人！”這樣肉麻的情話我還是第一次說出口，想想自己如今的小女人樣，齊悅若是見了，一定會認不出我來。

“好！”

我們一路快馬加鞭，來到了一所大宅子前，宅子掛滿了紅綢子和紅燈籠，大半夜看起來都格外的喜氣洋洋的。

我心想，這多爾袞未免也太心急了，一個月以后的婚事現在就已經開始著手張羅了。

軟玉在大門外等著我們，她扶我下馬，高興道，“姑娘你看怎么樣？我親手布置的，明日吳大人就要迎娶陳姑娘過門了。”

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當做是多爾袞特以為我準備的。

許是撲捉到了我臉上的一丟丟失落，多爾袞壞笑道，“怎么？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想嫁給我嗎？”

“對呀對呀，我就是恨嫁了！”

多爾袞沒想到我會這樣厚臉皮的承認了，倒是那我沒了辦法，在我頭上輕輕的敲了敲，“你這個小滑頭！”

我朝他吐了吐舌頭，拉住軟玉的手，“圓圓姐現在在哪兒呢？今晚應該算是她的花夜，她沒有娘家人作陪，咱們應該去給她開個單身趴。”

軟玉一臉費解的看著我，“單身趴是什么？陳姑娘正在王府里，不過……”

還未等軟玉說完話，我跑向多爾袞，狠狠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先去睡覺吧，我和軟玉還有事兒呢。”

被我強吻的多爾袞愣在原地。

我也有些害臊的拉起軟玉就跑，“單身趴就是一種婚前習俗，新娘子、新郎官分別和自己的朋友、家人聚在一起，愉快的一起告別單身。”

“你先等等！別跑了！”軟玉費力的掙開我的手，有些為難地說道，“我想陳姑娘現在并不想見我們。”

“軟玉姐姐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沉浸在自己幸福里的我，終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吳大人只是一廂情愿，陳姑娘根本不想嫁給他，你也是知道陳姑娘的，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從不去反抗，可是這一次不一樣！”軟玉談了一口氣，繼續道，“她懷孕了，是李自成的孩子……”

“什么？”我的天還能再狗血一點嗎？

軟玉見我反應如此激烈，將我拉倒一旁的假山里，悄聲道，“你小聲些，現在這事兒，只有你我知道，若是讓別人聽了去，陳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還想保住這個孩子？”我驚詫的問道，“她不為自己想想，也不為孩子想想嗎？要是被人發現那是李自成的孩子，她們母子都活不了！而且吳三桂是什么樣的人！怎么會這么輕易的被人蒙騙！”

話剛說到這里，只聽的假山外一男子笑道，“我是什么樣的人？長公主又為何要蒙騙我？”

我尋聲追了過去，見一襲便裝的吳三桂立在假山外，他文質彬彬的向我行了一個禮，“還是說我該稱呼你為格格，或者是福晉？”

而我，生害怕他得知陳圓圓懷孕的消息，緊張的追問道，“你都聽見什么了？”

吳三桂靠在假山上，盯著我腰間的紫霄，嗤笑一聲，“我若是告訴你，我什么都聽見了，你是不是還想要殺人滅口？”

“怎么會……”我有些心虛的否認道，滅口是一個不錯的注意，可殺了他之后我，我該如何同多爾袞交代，我現在靠老公吃飯，沒爹可拼了，做事必須要瞻前顧后。“你當真都聽見了？”

“我是都聽見了！”吳三桂一步步向我緊逼過來，“我聽見殿下說我壞話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盯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賣國賊，叛徒，朝三暮四的小人。

這是我以及歷史對他的客觀評價，我覺得挺全面的，可當著他的面兒，我實在是說不出口，一緊張，不停的摸腰間的紫霄。

“殿下若真事想殺了我，那就利落的動手吧。”他將我又避回了假山里，光線很暗，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的他的聲音異常的嫵媚性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是沒出息的我第二次被吳三桂調戲了，我結巴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軟玉擋在了我眼前，“吳大人請自重！”

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吳三桂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看著他略顯單薄的背影，我挽住軟玉的胳膊，“圓圓姐這個孩子留不得，她既然不忍下手，那這件事兒就咱們替她做了吧。”

我和軟玉謀劃好，準備了一大桌子菜來到了陳圓圓的住所。

一進門，就瞧見她坐在床榻上哭，看到我們來了，圓圓連忙起身，“樂兒！你怎么來了？清軍入關了，你沒事吧？”

看來她還不知道我和多爾袞的事兒，只是現在不是秀恩愛的好時候，我上前拉住陳圓圓的手，“我知道姐姐明日大婚，特意和軟玉帶了些酒菜來替陳姐姐慶祝。”

語罷，吩咐下人擺好一桌特別有料的夜宵。

陳圓圓悶悶不樂的坐在我身邊，嘆了一口氣，“有什么可慶祝的。”

“自然是值得慶祝的，姐姐從前吃了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要嫁做人婦，自然是可喜可賀的。”我緩緩說道，“吳大人論人才家事都是一等一的，如今立下了大公，以后封王封侯都是有可能的，嫁給他，以后可就是王妃了。”

陳圓圓沒有因我的話高興起來，反而越來越失落，她捧著小腹，“我從前一直覺得自己只能接受，只能順從，可是遇見闖王后，我發現自己是可以選擇的！妹妹你有愛上過什么人嗎？”

她抬眼，目光如炬的看著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陳圓圓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呆呆的搖了搖頭，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連忙點了點頭。

“我本來一心愛慕王爺，自知是癡人說夢，所以余生如何都是可以的。若我沒有遇見闖王……”說道這里，陳圓圓笑聲抽泣道，“你們不會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