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詩看了看桌子上的紫金暖爐。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拿過來的,思量了片刻,才放下毛筆,拿起了暖爐。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羽詩習慣在黃昏去落葉山莊門口等著。
今天也不會列外。
雪下的有些大,羽詩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就渾身落滿了毛毛的雪。
“公主,外面天冷,奴婢扶您回去吧,仔細地滑。”來人是幾個梳著發鬢的年輕丫鬟,小心的彈去了她衣袍上的落雪,又整理好她的袍子。為她撐了一把素色的油紙傘。
“我等人。”
小丫頭知道勸不動她,只得陪在身邊。
“殿下是不是真的瘋了?”
“瞎說什么呢?!”
其他丫鬟們站的遠遠的,竊竊私語起來。
“外面都這么說的。西西域的巫女迷惑了殿下的心智。”
“她每天都要問那個花憐怎么還沒有回來,你們知道這個花憐嗎?”
“不知道。”
“她可是軍營里的第一女將軍。聽聞三年前去玖銀國軍營找尋被迷了心智的殿下被那些當兵的給糟蹋了,后來就再也沒出來過了!”
“不會吧?這么慘?!”
“還有更可悲的呢,聽聞殿下現在等的那個人,四個月前攻破了我國三座城池,凱旋回去后,皇帝把自己唯一的妹妹許給他了。一個月前就已經結婚了。皇上都沒敢和殿下提。”
“這消息我也聽說過。還是十里紅妝。單單是嫁妝就長達幾條街。全城百姓都出來圍觀,場面異常壯觀。”
“那公主可是玖銀國的美人,又是君王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配得上好的夫郎,一時間成了一段佳話,傳遍了大江南北。”
“可不是。”
“就是可惜了我們殿下。你們都年輕,自然沒聽過殿下的厲害!”
“曾經再怎么厲害,現在也不過是個活死人。雖然皇上疼寵,但伺候她還不簡單?”
“……”
羽詩面色發白,“你們在說什么?!”
“殿下息怒!”一群瘦骨嶙峋的丫頭慌張跪倒在了雪地里。到底是皇帝的獨女,得罪不得。
即使撐著傘,她身上陸陸續續的還是有雪沫兒飄落,羽詩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身體微微的發著抖,“他說要過來接我的!”打翻了手里的紫金暖爐,黑紅色的點點碳火撒在了雪地里很快暈染出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地面。
就像是白皙皮膚上丑陋的傷疤,難看的緊。
話是這么說,可羽詩滿腦子都是那些支離破碎的娶親時的場面。那些嘈雜的歡呼聲和樂器的擊打聲交疊成一片。
穿著粗制的衣衫,將手里采摘曬干的草藥放到腳邊,少女笑彎了一雙好看的眼睛,“啊,好熱鬧啊。”
“大戶人家娶親,確實很熱鬧。”
少女拿起手帕轉身去擦男人身上的汗水,“你娶我的時候可沒這么熱鬧。”
陽光太刺眼,她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她明明記得是有很多汗水的?!
“小娘子生氣了嗎?”
“那我……”
男人的聲音仿佛都被周圍的環境蓋過。羽詩腦海里只有一張動著的嘴巴,已及汗濕了的脖頸。
這是誰?為什么她記不起來?這里是哪里?她在哪?!
羽詩驚慌失措的看著周圍的世界,倉惶逃回了房間。
他呢?!他呢?!為什么還沒有回來?為什么?
他呢?
羽詩掩面而泣。癱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