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見到小李，連忙說道，“快來幫我一把！”兩人半扶半拽，才把張阿根扶到椅子上坐好。

張阿根一身虛汗，靠在椅上，覺得腰間刺痛，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連挪動一下雙腳，都成了無比困難的事。

“這是怎么回事啊？我就出去一會，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難不成你們兩個在這里打架了？”小李陰陽怪氣的問道。

“不是不是，”老孫連連擺手，牽動了身上傷痛，呲牙皺眉說道，“你剛出去，就進來一伙人，說是要債的，然后就罵人，阿根氣不過，給了罵人那家伙一巴掌，誰知道他們上來圍住我們就打，打完就走了！”

小李皺眉說道，“這就是你們不對了，人家來要賬，你讓他們找財務部嘛，怎么可以和人家動手打架呢？”

“不是，是那個家伙先罵人，阿根才......”老孫解釋道。

小李擺了擺手，“這個別跟我說，我也不是派出所的，個你們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說著，走到桌旁，坐下拿出了紙筆，裝模作樣說道，“來吧，我們來辦手續吧。”

張阿根想要起身，只覺得腰間針扎般刺痛，吸了口氣，想要強行站起，可是也不能如愿。

老孫見狀連忙著他說道，“阿根哥！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張阿根搖了搖頭，只是痛得說不出來話。

老孫焦急說道，“不去醫院怎么行，你看你站都站不起來了。”轉身對小李說道，“李主管，麻煩找輛車，送我們去醫院吧。”

張阿根一把拽住老孫的胳膊，艱難吐出幾個字，“回家，不去醫院，貴！”

小李漠然說道，“現在廠里搞拆遷，車都出去辦事了，沒有車啊。”

“沒車？”老孫難以置信，“辦公樓外邊停了一排車，怎么說沒車？”

“那都是人家負責拆遷公司的車，我跟他們也不認識啊。”小李冷漠說道。

老孫氣的渾身發抖，“不行，我要報警，那些人是哪個單位的，你告訴我，我要讓他們負責！怎么打了人就這么不管不顧走了？”

小李眨眨眼，“你說的是誰呀？”

“就是剛才來要賬的那些人！”

“公司現在搞建設，欠的錢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家？”小李不屑說道。

“而且，聽你剛才說的，是你們先動手，人家才打了你們，這種事，就算鬧上派出所，只怕你們也不占理吧！”小李起身，走到老孫身邊，陰陰說道。

“那是他們先罵人！阿根氣不過才......”老孫急著說道。

“好好，這些事情跟我說不來，不過我看你們這樣子，還是早點回家休息，該看傷看看傷，有什么事情，身體養好了再來，好嗎？”

老孫看看張阿根，緊咬著牙關，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已經布滿了一層，心里有些慌，“阿根，我背你去醫院吧。”

說著就要背起張阿根。

“沒，沒事，歇一會，就好了，扶我，扶我回家！”張阿根嘴里艱難吐出幾個字，伸手搭上了老孫的肩膀。

“唉！你們這是何苦呢。”小李在一幫看著，發出一聲哀嘆，“好好在家休息多好，偏要跑過來沒事找事，還落得挨頓打，何苦呢？”

看張阿根艱難站起，老孫扶著，蹣跚向門口走去，小李猶豫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20元錢，捏在了手里。

“你們準備怎么回去？”小李問老孫。

“我們坐公交車來的，還是坐公交車回去。”

“你看他這樣子，再等車，再走路回家，恐怕要受不少罪。”小李說著，拿出手里的20元，遞給了老孫。

“打輛車，送他回去吧，也快一點。”

老孫接著錢有些不知所以，張阿根一旁說道，“不，不用了，我可以坐公交。”

“算了，張師傅，公是公，私是私，這是我個人的心意，請你坐車回去。”

老孫見張阿根喘著粗氣，一時說不出話，連忙說道，“我替阿根謝謝李主管了！”

小李擺了擺手，說了句“慢走！”看著老孫攙扶著張阿根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辦公室。

兩人走了以后，辦公室里寂靜一片，小李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一片陰沉。

突然，他像是暴怒起來，發狂般把桌上文件、紙張扔得到處都是！

呼呼喘著粗氣，小李慢慢平靜下來，隔了一會，他彎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紙張一一收回，用手撫平，慢慢放回到了桌上，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老孫扶著張阿根，在路旁等了好一會，才等到一輛出租車，上車時候，老孫明顯感覺張阿根的雙腿在微微顫抖。

“去哪里？”司機回頭問道。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阿根，別留下什么后遺癥！”老孫勸道。

張阿根坐在汽車后座上，似乎緩過來了一點，“去，去東明街！”

“老孫，沒事的，我心里有數，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張阿根說道。

“再說，現在的醫院，是老百姓去得起的地方嗎？我這一去，光檢查費就不知道要花幾百塊，更別說藥錢了，回去，涂點紅花油就行了！”

“這位老師傅說的有道理！”司機接了話，“我家小孩上禮拜感冒發燒，我說家里的感冒藥吃兩粒就好了，我家婆娘不肯，非要去醫院，你們猜怎么著？”

“又是抽血，又是化驗，花了300多，開的藥跟家里的感冒藥一模一樣！”

老孫憤憤說道，“現在的人，都沒有了良心！”

“良心？他們知道什么是良心？他們就知道收錢！不過現在的社會，就是看錢，有了錢，想干什么都行，沒有錢，連活都活不下去！”司機像是個憤青，不滿發著牢騷。

想到自身，老孫不禁附和了一句，“誰說不是呢，這年頭，沒有錢，只能受人欺負！”

張阿根頭仰在后座上，嘴微微張開，雙目緊閉，也不說話，像是睡著了。

“東明街到了！”司機熟練將車停在路邊。

老孫拍拍張阿根，“阿根，到家了，別睡了，我扶你下車。”

“阿根，阿根？”

“阿根！！！”

“來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