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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血

  • 鎖長安
  • 竺樂
  • 3172字
  • 2019-09-01 19:45:00

沈浮山本是去看笑話的,見到厲止戈的一瞬暖手的茶杯滑落在地,滾燙的茶水化了一圈雪。

他唇動了動,眼里猩紅,血從拳縫里蜿蜒而出,滴落在雪地上,他甚至不敢去觸碰她。

“太醫!宣太醫!”昏迷的宋雍之突然從擔架上跳了下來,如地獄歸來的厲鬼,連活在殺戮里的厲家軍都被震懾了。

宋雍之哆哆嗦嗦抱著厲止戈進了營帳,“太醫!太醫!宣太醫!”

兩位太醫被匆忙拖來,還未行禮一柄劍就橫在錢太醫脖子上。

“救她,救不活本宮活剮了你們!”

錢太醫嚇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太……”

宋雍之拎起他扔在床邊,“救!”

他死死握著劍,正對著錢太醫,“父皇交代你們什么本宮不管,她要是有事,本宮剮了你們喂狼!”

錢太醫顫巍巍試了試厲止戈的脈,身體一軟跪倒在地,“臣……這……”

他驚恐地在脖子上摸了一手血,慌忙道:“救!臣這就救!”

惶恐中針匣掉在地上怎么都撿不起,孫太醫見狀急忙拾起針匣,試了試厲止戈的脈,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宋雍之一腳踹在他身上,“本宮要你們救!”

兩人顫抖著匍匐在地,“厲將軍生機已絕……救……”

宋雍之雙目充血,一劍斬了進來的肅英,肅英睜大了眼,死不瞑目。宋雍之慢條斯理地抽回劍,“救。”

兩個太醫魂都嚇飛了,連滾帶爬跪在床邊,顫顫巍巍動了針。

兩人實在無從下手,死人再怎么扎也活不了,只能咬牙做做樣子。

宋雍之見狀身體晃了晃,看著倒在地上的肅英,面無表情又刺了一劍。

“太子!”

宋雍之扯了扯嘴角,輕輕道:“別急,一個一個來。”

他似乎是把肅英當成了玩具,橫著一刀,豎著一刀,刀刀見骨,肅英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血水漸漸流滿營帳。

宋雍之雙腳泡在血水里,整個人狼狽不堪,血跡斑斑,像是瘋魔了一樣,想阻攔他的,被他一個眼神看去,如墜冰窖,不敢造次。

“吊外頭,換一個。”

沈浮山和他對視了片刻,忽然不認識他了。

止戈,不用我刺激他,他已經瘋了。

沈浮山示意了余霍,余霍擺擺手,令人把肅英拖了出去。

“把軍中的將領都壓過來。”宋雍之擦了擦劍,一步一個血腳印,立在床邊。

兩個太醫嚇破了膽,不敢胡來,太子爺瘋了……兩人急切地把畢生所學都用了出來,反正人已經沒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宋雍之一動不動盯著厲止戈,不敢碰她,太涼了,涼得刺骨,即使營帳里點滿了炭盆,她臉上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止戈,你要是不醒我就殺到你醒,殺光了你還不醒,我們就回京,染血的京城我還沒見過,肯定極好看。

宋雍之令人一個一個把人壓過來,一劍穿心,削皮挫骨,等到血快流盡了才讓人將其吊起來。

沈浮山看著看著就看不下去了,他見慣了殺戮,多慘烈的戰場都見過,卻沒有哪一刻畏懼過。

這一刻的宋雍之讓他頭皮發麻,讓他畏懼,所謂血海,也就是這樣了吧。

鮮血沒過腳踝,雪花落在上面頃刻便消融,血腥味催人欲嘔。

宋雍之不緊不慢殺了一整日的人,有品級的將領殺完了,還有沒有品級的,都殺完了,還有聽命他們的士兵,營帳外如地獄一般,吊滿了尸體。

大營被厲家軍控制,另有一萬厲家軍奔赴戰場,不為覆滅敵軍,只為令青桑撤軍,帶回在外的將領。

余霍也算是見識過人間地獄,見識過鬼門關,直至今日才知道什么是惡鬼。但是他不會阻止,將軍逝了,這點血還不夠。

金銀早被沈浮山放了出來,跪在血海里,痛哭流涕,爺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剛進宮就被分到遙華殿,教他規矩的公公警告他許多,爺是宮里除了皇上最尊貴的人,他稍有疏忽就要掉腦袋。

見到爺的那日,春光正好,爺那時才五歲,一身雪緞纏枝桃花襕衫,比身旁艷麗的桃花還灼眼幾分。

爺矜貴風流,雅致懶散,世家公子所有的優點缺點爺都有,這輩子都不會沾上泥濘和世俗,怎么就……

沈浮山忍無可忍,讓余霍敲暈了宋雍之。“讓人收拾收拾。”

“那這些……”

“吊著。”

沈浮山盯著厲止戈看了會,對太醫道:“出去吧。”

他們當了多年摯友,對彼此比對自己還了解,死了也好,換做是他,止戈也會安寧地送他最后一程。

錢太醫和孫太醫連連搖頭,“再試試。”

興許還有一線生機……他們不敢聲張,要是救不回來,他們的下場更慘。

沈浮山也不強求,他要是強行動手,宋雍之醒了就能砍了他。

宋雍之撞塌南墻也不會回頭,明知道已經不能挽回了,泰和帝造的孽,報應在他兒子身上,老天不算瞎。

宋雍之還未清醒就又被余霍敲了下,屋里燃著安神的香,金銀紅著眼給他清洗了一番,涂了藥,爺醒來會瘋吧,總比眼睜睜看著厲將軍下葬好。

兩個太醫不眠不休忙了兩天兩夜才癱倒在地上,眼里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厲將軍有救。”

錢太醫說完就不省人事,一旁的孫太醫早就昏了過去。

沈浮山大步沖到榻邊,深吸了口氣,試了試厲止戈的鼻息,跌坐在榻上,捂著臉笑了,手心一片濕漉。

“封鎖消息,止戈沒了,七日后下葬。”

余霍狠狠點了點頭,抹了把臉,大笑著出去了。

沈浮山握住厲止戈的手,去他的誤會,他就是喜歡止戈,讓什么讓!已經騙不了自己了。

“隨我回北凰吧,現在可以了吧?死過一次的人前事都散了,以后你就只是余歡。”

“不說話我就當你應了,我們在京城開座茶館,你當甩手掌柜,賞賞花睡睡覺,我閑了就去打雜。”

“等你醒了我們就走,說好了啊,止戈。”

沈浮山輕輕掀了簾子出去,外頭陽光明媚,雪漸漸停息,撲簌著閃著晶光。

宋雍之整整昏迷了四日,夜里忽然驚醒,金銀坐在營帳外看著不遠處的尸群,聽到聲響連忙進去,“爺?”

宋雍之渾身散了架,錐心的疼讓他悶哼出聲,卻不及心里的劇痛,他瞳孔驟縮,跌撞著沖出營帳。

“人呢!”

“厲將軍……葬了。”

宋雍之疼得站不住,彎腰咳了灘血,跌倒在地上。

金銀連忙扶起他,“爺!人死不能復生,請爺節哀……”

“在哪?”

“葬風山。”

宋雍之推開金銀,眼里黯淡無光,緩慢地挪了幾步,忽然站住,“沈浮山在哪?”

“軍師說厲將軍不在了,他也走了。”

宋雍之冷笑,騎馬朝北追去,她死了也是他的,誰也帶不走!

去往關內的官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慢慢地挪動著,馬兒悠閑地漫著步,走走停停。馬車里鋪了厚厚的皮毛,暖爐滾燙。

這樣緩慢的速度,即使他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也才走了幾十里路。

沈浮山讓厲止戈枕著他,一點一點喂她喝藥。

厲止戈昨日只是動了動指頭,他就迫不及待帶她走了,他信她,只要有了意識,一只腳踏進鬼門關她也能走出來。

后方漸漸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沈浮山隱約感覺不好,果然嘶吼的馬鳴在馬車旁邊響起。

宋雍之早就躍下了馬,猛地掀開車簾,撲騰地生疼的心霎時靜了下來,眼睛紅得似乎下一刻就會有血滴出,死死盯著厲止戈。

沈浮山抿了抿唇,握緊了厲止戈的手,“太子爺想聽段故事嗎?”

宋雍之小心翼翼地把厲止戈奪了過去,帶著不要命的氣勢。

沈浮山怕傷到厲止戈,沒敢和他爭奪,宋雍之顫巍巍試了試厲止戈的鼻息,在他藏不住眼淚的時候指上忽地感受到丁點柔軟。

大滴大滴的淚砸在厲止戈臉上,他慌忙地擦了擦眼淚,哭得像個孩子。

沈浮山嗤笑:“太子爺這是哭給誰看呢。”

“止戈是本宮的。”

“等止戈醒了,太子爺問問他,他想和誰走。”

“你當本宮拿你沒轍?”

“太子爺想做什么盡管做就是。”

“厲家軍雖然姓厲,卻是我青桑的軍隊,不是厲家的私軍,那兩萬厲家軍,你以為你指揮得了?止戈親自訓練的的兵,和她一個秉性。”

“還當太子爺已經瘋了呢,這么快就走出來了?”

“內憂外患,本宮不走出來,拿什么守住她?誰說本宮瘋了,本宮清醒得很。”她還在,他活了這么些年,從未如此清醒過。

“太子爺知道止戈為什么尋死?他活了二十二年,才知道他從出生就是個笑話。”

宋雍之不以為意地聽著,很快瞳孔驟縮,渾身冰涼,血仿佛都凍成了冰碴,僵在那不知作何反應。

直到到了軍營他才后知后覺動了動,僵硬地抱起厲止戈,輕輕放下她,像根木頭一樣站在榻邊。

“爺,多少吃點東西吧,您不吃,也該喂厲將軍吃藥了。”

宋雍之聞言動了動,“天黑了。”

“厲將軍沒事,您怎么還……”

“沒事。”

“太醫說厲將軍要昏迷些日子,醒了就好了,您不必擔心。”

“她的身體本宮比你清楚。”

金銀沉默了會,行了禮退下,要他說厲將軍恐只剩下兩三年壽命,他說不出口。

宋雍之深吸了口氣,輕輕挪到榻上,擁住厲止戈,“父債子償,我這一輩子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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