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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風雨

  • 鎖長安
  • 竺樂
  • 3827字
  • 2019-07-22 11:55:00

宋雍之將那夜的事壓入心底,暗中讓金銀去查,果然什么都查不出。

如果沒有看到那灘血,他定會深信不疑,因為那是厲止戈。能確定的是陸簡是厲止戈的人,余財只是個幌子。

他猜測厲止戈是不是受了不可挽回的傷勢,所以才想找個繼承人,他沒有懷疑過厲止戈的品性。

宋雍之隱隱覺得沒錯,厲止戈也是凡夫俗子,怎會不受傷?那些戰績都是不計生死拼出來的。

但又很荒誕,厲止戈比他還小一歲,正是風華無雙的時候,以厲止戈的才智怎會置自己于死地?

宋雍之走入了死胡同,繞了幾天都沒有繞出去,下過雪之后天氣又炎熱起來,躁得他怎么都不對勁。

他還未想明白,厲止戈就要出兵了,季長泓作為監軍隨行。厲止戈沒讓人叫宋雍之,知道他肯定會跟上。

宋雍之見了季長泓沒有形象地大笑起來,季長泓原本白白嫩嫩,京城一片葉,短短幾天黑了幾層,氣息萎靡。

“呦,這是怎么了?”

“你還笑!”

宋雍之用折扇遮住唇,一雙桃花眼流光溢彩,“不好笑?”

“再笑我們絕交!”

“絕不絕交我說了算。”

季長泓垮了臉,“這就是一幫土匪!”

“沒有我們這幫土匪你能當成紈绔?”胡玉一腳踹在季長泓屁股上,“爬起來,入列。”

季長泓面色陰沉,滿目恨意,心里把胡玉咒了千百遍,咬牙爬起來。

就算他死在這,皇上敢和厲止戈撕破臉?老爺子更不會怎么樣。這是胡匪那天快把他打死的時候說的,他無話反駁。

宋雍之挑了挑眉,笑得放肆。

“憑什么他就能好好的?”季長泓咬牙切齒看著宋雍之,是兄弟就有難同當!

胡玉又是一腳踹上,“他是扶不起的爛泥,你也是?”

“我……”季長泓在胡玉看螻蟻一樣的眼神下乖乖閉嘴,等回京一定參他們一本!讓胡匪跪地求饒!

宋雍之摸了摸鼻尖,爛泥……還真挺貼切的。

他轉眼看到厲止戈和沈浮山站在遠處,沈浮山神色冷淡,對厲止戈愛答不理。厲止戈一身黑色的輕甲,在陽光下閃著凌厲的光澤。

“還氣?”厲止戈頗為無奈,“打完這一仗和我去京城看看?”

“你要回京?”

“不是我要,是皇上必會招我回京。”

“你走了,我再走,邊境怎么辦?”

厲止戈臉上的笑意漸漸擴大,“我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此生遇到浮山。”

沈浮山冷笑,“你這些轉變只會讓我不安,我希望你變,又望你不變。你敢出事,我就踏平青桑。”

“好。”厲止戈錘了錘沈浮山的胸膛,利落地上了馬,他必須要堅持到這一仗結束。

直至到了黑原城外二十里,宋雍之沒有再見過厲止戈,青桑失了的四城,已經收回三城,只余黑原城。

宋雍之不信拿不回,留著肯定是有用處,而這個用處和他有關,他思來想去也沒有頭緒。

厲止戈是唯一一個他看不透的人,即使喜怒無常的九五之尊,他也看得透。這種茫然讓他很不爽。

厲止戈并未著急攻城,罕見地猶豫了,在大事上姜弈和沈浮山也影響不了他,卻因一個紈绔亂了心。

宋一活出了他所奢求的模樣,有再多的不好,在他眼里都是好的,不愿意破壞掉。

如果死后還有什么寄托,應該是宋一,他在死的那一刻想陷在夢里,夢里他和宋一是一個人,一生恣意。

為了大計,他不得不毀了宋一的恣意,人一旦有了怨氣和怒意,就如微風從荒漠邊緣拂過,如紗的黃塵會翻卷著到另一個邊緣,再多的寧靜都毀于一點漣漪。

他望這個人收斂些性子,知道輕重,有些人有些事并非可以取樂的。

也許這個人的內里遠遠比外表堅韌,況且心智極高,他未曾試探過宋一的深淺,就在這胡思亂想些什么。

厲止戈闔目養了養神,心境委實是不如從前了,家國在上,哪里來的安樂。現在不嘗嘗滋味,等他死了,他們一樣要長大。

一只掌心大的灰鳥落在案桌上,厲止戈用指尖摸了摸它腹部的絨毛,“來人!攻城!”

將士們早已準備好,有條不紊地攻向黑原城,季長泓見這陣勢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扒拉著宋雍之的腿,生怕被拖去。

讓他彈個曲,說說快活事還行,打仗?去了就沒了!

胡玉看都沒有看季長泓,要不是看在季太師的面子上,早就廢了他。

等到營里空曠起來,季長泓才松了口氣,尷尬地爬起來,“雍之啊……我們走吧?這兵荒馬亂的,再不走要沒命了!”

宋雍之彈了彈衣衫,“怎么走?監軍臨陣脫逃是重罪。”

“不是有你嗎?只要你亮出身份,誰敢攔!”

宋雍之莫名煩躁,分明他自己也是這樣的貨色,如今也是一樣,卻想把季長泓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他心里縈了股氣,實在不想承認是因為厲止戈,又不得不承認是因為厲止戈躲著不見他。

或者沒有躲,他的價值已經兌現了,厲止戈不再需要他,不會再想起他這個人。

宋雍之臉色微沉,“走……”他才說了一個字就聽有人大喊敵襲,營帳里的士兵迅速行動起來,打斗聲漸漸清晰。

金銀大驚,“爺!”

季長泓又驚又怕,腿腳發軟,緊緊抱住宋雍之胳膊,“雍之!雍之救我!”

宋雍之翻了個白眼,敢偷襲厲止戈的大營,沒有厲止戈發話誰有這個膽子?

大麗士兵的人數是留守士兵的數倍,很快就殺入大營,金銀帶他們從人少的地方突圍,卻被團團圍住。

“跑什么跑?青桑大營都被我們包圍了,你們能跑哪去?”

金銀睚眥目裂,“爺!快走!”

宋雍之沒有動,走哪去?輕功再好,敵得過厲止戈的親兵?他倒要看看厲止戈想干什么。

金銀急得兩眼發黑,都什么時候了,爺又想干什么!“屬下求您了!您出什么事,屬下百死莫贖!”

宋雍之聳了聳肩,看著躺在地上裝死的季長泓,眼角微抽,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金銀發了狠,不要命地死拼,漸漸占了上風,正在此時軍營的方向傳來震天的響聲,大軍回援了。

金銀松了口氣,走神一瞬,就被五個人圍住,眼睜睜看著宋雍之被人擄走。

“快走!厲止戈回來了!”

“你帶個人干什么!”

“看他細皮嫩肉的,能賣個好價錢。”

“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嘿嘿。”

金銀昏去前就聽到這么幾句,怒急攻心,噴了口血,不省人事,醒來大局已定。

厲止戈料到了大麗的戰術,兵分三路,既收回了黑原城,又滅了大麗前來偷襲的軍隊,伏擊了逃竄的殘兵。

此戰傷亡很少,大麗滿盤皆輸,唯獨沒有找到宋雍之。

“綁他能干什么?吃飽了撐的?”

金銀醒來一再求見厲止戈都被拒絕,胡玉受不了,出言嘲諷,“就他那細皮嫩肉的,當奴隸都經不起打。”

“放肆!”金銀眼里布滿血絲,嘶吼道:“我家公子乃東賢王!在青桑大營失蹤,你們擔得起嗎!厲止戈擔得起?誰給他的膽子!如果爺出什么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證明。”

“將軍!”

厲止戈掀開簾子出來,神色平靜,早有猜測。邊境少有大人物來,他本想動動手段弄個皇子過來,還在謀劃,東賢王就自己撞上了。

“季長泓可以證明,還有王爺的印璽在此!”

“監軍在哪?”

“回將軍,受了驚嚇還在昏迷。”

“弄醒,吩咐下去,準備攻打大麗。”

“是!”

“如果他真是東賢王,本將自會救,死會見尸。”

金銀身體晃了晃,“你們還等什么!派人去找王爺啊!”

“如果大麗知道東賢王在他們手上,會怎么做?以皇上對東賢王的寵愛,割地賠款都是輕的,東賢王還要受苦難,本將必當竭盡全力。”

金銀張了張口,在厲止戈平靜的眼神下說不出話,死死瞪了眼厲止戈,紅著眼睛沖了出去,他自己找!

“將軍?”

“通知他們來營帳商議。”厲止戈嘆了口氣,放眼天下,也就東賢王有隨心所欲的資本。

“東賢王因我等的失誤落入大麗手中,大麗尚不知情,一旦知曉,必會以東賢王為籌碼威脅我等,諸位有什么看法?”

前來議事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職,來的時候聽說了原委,就等厲止戈發問。

“東賢王離京兩年,冊封太子一事也擱置下來,但皇上并未提過作廢,只要東賢王肯回京……。”

“依屬下看,不如派人悄悄把東賢王救回來?”

“你知道東賢王是生是死?”

“屬下以為當務之急是找到東賢王。”

“如果東賢王……”

眾人面面相覷,東賢王是皇上的心頭肉,皇上必將震怒。

厲止戈靜靜地看著他們爭論,這里邊的人有他的親信,有京城的探子,關系錯綜復雜,可以算作另一個朝堂。

也可以說是朝堂的縮影,只不過他不是皇上,而是被皇上和朝臣的心腹監視的人。

“都吵吵什么!東賢王不得有失,請將軍派人和大麗聯絡,青桑愿意議和。”

厲止戈抬了抬眼皮,陳魯。

“拿什么議和?”

“這……”

“拿城池還是金銀珠寶?將士們嘔心瀝血守住的疆土,就值陳將軍輕飄飄一句話?”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城池失了可以再打,但東賢王只有一個。”

厲止戈垂眸遮住眼里的諷刺,好一個東賢王,羨慕是他的事,和邊境的將士比起來,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的紈绔罷了,如此議和他這些年算什么?

“屬下以為可以用大麗出兵青桑為由攻打大麗,暗中尋找東賢王,能悄悄救回來最好,要是找不到,就用大麗的城池和大麗議和,屆時大麗人心惶惶,必會同意。”

“諸位以為戰將軍的提議如何?”

“出兵大麗一事,沒有皇上的命令……”

“去京城報信,肯定要耽擱幾天,我們可以等,東賢王可以等?如果因這幾天東賢王葬于敵手,又該如何?”

“倘若皇上怪罪下來,那罪責?”

“東賢王在邊境出事,誰也脫不了干系,罪責自是我等一同承擔。”

“如此又該誰領兵?屬下性情急躁,恐不能擔負大任。”

戰烽蔑視地看了那人一眼,“你當將軍看得上你?”

“你!”

“不服我們出去練練。”

“都是同僚,戰將軍何必動氣?我看就戰將軍領兵吧,我等對戰將軍有信心。”

“你們無非是想撇開關系,何必說的這么大義凜然。”

“戰將軍這話就過了,我等也是為了大局。”

厲止戈沒有心思看他們虛偽,對戰烽使了個眼色,戰烽冷笑,“東賢王生死未明,你們就在這算計,要你們何用?”

“你……”

“報!”

“進。”

“屬下參見將軍,啟稟將軍并未找到東賢王的蹤跡。”

厲止戈目光掃過下方的人,“派人去京城報信,即刻發兵大麗,戰烽,戰榮,戰忠,戰文領兵,東賢王一事不得聲張,違者斬。”

他發話了無人敢反駁,這些年死了太多將領,個個沒有破綻,越是如此他們越清楚他的手段。

厲止戈看著戰家四兄弟的背影,眸里一片陰沉,忠君?他忽然有些悲戚,對無數埋骨邊境的將士,對還在堅守的將士,又慶幸站在這里的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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