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芮看著堆疊得高高的碟子，目瞪口呆地結完了賬。

這兩個小孩的飯量真是可怕……

如她所言，中瑯街熱鬧非凡，人山人海。

“看那里！”小翼很快就發現了巨大紫云木下的人，有三個人坐在那里，在一個高高的臺子上。

“那個白發的女子就是城主了，而那位黑發的是人劫大人，紫發的是人間大人。”汀芮說道。

那雙眼睛看著好年輕！小翼感嘆一番，不過可惜的是城主戴著面紗，她沒能一睹真容。

“不對呀，那個姐姐是人類嗎？”小翼回想起族人與九曄城幾百年的恩怨，族中長老們都視九曄城主為心頭大患。

人類沒有那么長的壽命呀。

“她和我一樣，是妖。”鹿青回答她，“妖既不是異族也不是人類，妖很少見。是一種介于人類和異族之間的存在。”

“介于人類和異族之間的存在？”那到底是什么？小翼從未聽說過。

“你可以理解為，妖原本是人，或者其他生物，鳥、魚什么的，但是他們卻擁有與異族一樣的壽命，以及不同于異族的能力。異族用的是魔法，而妖用的是妖力。你就將妖看做半個異族吧。不過斬魔刀也對妖有用。”鹿青想了想，覺得換一種說法她比較能夠接受一些。

“哦哦……”小翼還是能接受的，半個異族其實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人類和異族的孩子就是半異族，這類人被稱作「虛子」。

那九曄城主……應該可以看作是虛子吧？

“咚——！”剎那間，只聽一聲鼓響，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注視著一個方向。

在巨樹對面的水上臺子，有一個女人起身，翩然起舞。

頓時，群眾一片嘩然。

真是不得了，城主竟然請到了這位舞姬前來獻舞！

在朵朵落花中，那位舞姬一身淺杏色舞裙，身上的配飾隨著動作叮叮作響，伴隨舞步的笑容明艷動人。

她此次跳的，乃是自己新創的玲音落花舞，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令人為她著迷。

“那不是翡玉嗎？”汀芮驚訝道，城主竟然能邀請到第一舞女，這下大家都有眼福了。

“翡玉？是那個跳舞的姐姐？”小翼第一次見到這么盛大的舞宴，光奏樂就幾十來人了。

她也被翡玉迷得移不開眼睛。

“是的，享譽世界的第一舞女，她在異族中也十分有名。想不到她來了九曄城。”鹿青倒是鎮定許多，并沒有像旁人那樣夸張，而是按了一下自己左耳的耳環，說道：“城主邀請了翡玉過來給人劫人間獻舞，你看到了么？”

“你在和誰說話？”小翼回頭看了他一眼。

“和愛。”鹿青說道。

左耳聽到小愛姑娘傳來的聲音：“噢！看來城主也是干大事的！你看著就好啦，不用參和，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嗯。”鹿青又按了一下耳環，抬眼看到小翼還在盯著自己，“看我做什么？”

“你耳朵的那個珍珠耳環是什么？是不是和海螺一樣？”

“不，這比海螺高級一點，可以直接和另一個珍珠耳環佩戴者溝通，而且不會被竊聽。海螺只是留聲，并不能直接說話。”

難怪剛剛只見到他張嘴，卻聽不到聲音。

“你想要？可以攢些錢，備好材料后去請人做。”鹿青說道。

“……不了。”小翼搖搖頭，再看向鹿青時卻怔住了。

“你怎么了？”她看到了什么？自己臉上有東西？

“那個叫汀芮的姐姐，不見了，剛剛就站在你身后的。”小翼左右瞅了瞅，沒有見到蹤影。

那個大姐姐什么時候走的？悄無聲息……

“去找找，應該在這附近。”鹿青說道。

兩個人個頭小，很輕易地就鉆出了人群，在空曠的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在那里！”小翼眼尖，一下就找到了人，汀芮正停在一家首飾鋪前，手里拿了一把簪子。

“大姐姐——”小翼呼喊著跑過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音。

是樂器發出的，但是非常難聽，而且聲音非常大。

“錚——錚——”

“咚！”一聲鼓響，刺耳的聲音終于消失。

發生了什么？鹿青跳到樹上，想憑借高處看清舞池那邊的狀況，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汀芮在自己所攀爬的樹下，“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汀芮沒有說話，只是面朝著他，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

“……！”

“喂！你這丫頭，一眨眼怎么跑這里來了，鹿青人呢？”身后聽到汀芮的聲音，小翼回頭，發現她正從人群中出來。

誒？她不是在前面那個首飾鋪……她什么時候又到了我背后來了？

待小翼視角再轉回首飾店時，那個鋪子前一個人都沒有。

那個男孩呢？

“鹿青人呢？沒和你一起？”

“他還在剛剛在這里的，大姐姐你……剛剛有沒有去首飾店買東西？”小翼有些不確定，自己方才所看到的是真的還是自己看走眼了，或許只是遇到了和汀芮長得相似的人？

“哈？我不喜歡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我剛才看到有個人被擠摔倒了，去扶了一把，回過頭就發現你們兩個都不見了。”汀芮戳戳她的頭，四處看了看，沒見到鹿青的影子。

“你說他剛剛還在這里，他人呢？”

“剛剛有個奇怪的聲音，鹿青就爬到那棵樹上看情況……然后我就聽到你在喊我了……”小翼指著離她也就十來步的樹說道。

“什么……我過來的時候可沒見到樹上有什么人……”汀芮說著，臉色微變。

“那孩子一向聽從小愛大人餓命令，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走的，最起碼也會和我說一聲。那臭小子……難道遇到人販了嗎？”汀芮擔心地看向那棵樹，除了被風吹動的樹葉，什么都沒有。

偏偏挑現在下手，這么多人，她該怎么找？

小翼知道汀芮很焦灼，自己同樣也很擔心，突然，在她轉身走向汀芮時一個白色的東西飛到自己身旁，小翼再次回過頭才看清那個東西——紙人。

上面寫著“鹿青”。

是那個男孩的紙人！

汀芮也發現了，連忙上前問道：“臭小子。你在哪里？”

紙人自然說不了話，但是突然朝一個方向飛去。

“你……你先回去，這里人多眼雜不太安全，往剛剛的過來的那條路走，那里有巡城軍在休息。”汀芮正要追上去，發現還有小翼在這里，她絕對不能讓小翼跟著去的。

“好。”小翼直到自己沒什么自保的本事，也不無理取鬧，“那我回去找婆婆。”

朗冉說了會在她家附近加強巡城軍巡邏，即便今天給巡城軍放假，還是有人一早就在附近來回巡邏。

說定，兩個人就朝不同的方向離開了。

小翼按原路返回，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去。

在經過那個果子鋪的時候，她頓了頓。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么會忽然覺得很不安？

水果鋪的門還是在敞開著，明顯主人未收攤，她看了看周圍，沒有人。

“……老婆婆，你在嗎？”小翼試探地走近門，邊敲門邊問道。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君哲曾對她說的話。

「小翼，你要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東西，伸頭看后記得及時后退，說不定門，或者墻背后，會有人——」

她緊張地走向前，往里頭伸頭看看，沒有人。

“！”剎那間，她猛然后傾，再后退幾步，而面前，她剛剛伸頭的地方，有一個人正拿著棒子落下來。

沒想到被那丫頭套路了，那個人一驚，但是小翼比他反正更快，在看到他的那瞬間就趕緊轉身逃跑了。

“臭丫頭，反應倒挺快……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