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覺得自從于奐出現便打破了自己平靜的生活。連安檢員那小子也觀察出他情緒的變化。換好衣服準備上崗，主任面色糾結的走進屋讓其他人都出去。

“陳飛。最近感覺還忙嗎？也定期參加身體檢查吧？我…那個……”主任糾結的模樣引起他的懷疑。“您有話直說。是我什么地方失誤了嗎？還是說最近訓練我有做錯的地方？”陳飛有些慌了，他依稀記得聽到這些話的人，后來都離開了自己的崗位。

主任不敢看他的眼睛，從兜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轉身就走。陳飛展開紙，心跌入了谷底。他飛奔出去攔住逃跑的主任，“我不為難你。但請告訴我，下停飛命令的人，是我得罪他了嗎？”

“孩子，我很喜歡你的為人，也對你的技術非常放心。如果不放心的話，怎么可能第一眼就看重你，把你留在這呢？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現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機會也不可能常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公司這邊我也盡量幫你爭取。就當這段時間舒服的休長假。”主任拍拍他的肩膀遺憾的離開。

陳飛站在窗邊看向外面絲毫沒有頭緒。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車邊，他回頭看眼大樓意味深長的咧嘴笑。陳飛心里咯噔一下大概明白了一些。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到車上一路飛速的開回家。

打開門的剎那，陳覺從報紙上方投來驚訝的目光，“你不是今天的班？怎么回來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同事串班，我忘了。”陳飛準備上樓又迂回到父親身邊，“沈叔，你沒和他吵架吧？回來的路上反省自己好久沒和你聊天了。”

陳覺贊許的點點頭，“有這個心就行了。上去休息吧！最近不是睡眠質量很差嗎？睡醒了下來吃飯。今天什么都別想。”陳飛聽從父親的建議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間，他緊挨著門凝神靜氣聽著父親接下來的行動。

座機一串摁鍵的聲音，接著就是他一陣熱情的寒暄。過了一會電話掛斷，他看著窗外氣的咬牙切齒，轉瞬又平靜下來。他想或許這正是一個機會。

確認就是想象中的結果，陳飛把自己扔到床上痛苦的看著窗外，雨越下越大。

陳夢收到安檢員小哥發來的信息。陳飛被停飛的消息經過半天的時間大家都知道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眉不展的念叨，“完了！我哥這回傷心死了。他最愛的飛行員工作就這么停飛，什么時候恢復工作還不知道。現在指不定怎么傷心欲絕呢！他從來不犯錯誤的人，怎么突然被停飛呢？”

于奐摘下手套走過來，從她身邊經過清點了準備每株花的數量，“發生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細心找找，可能就有轉機。比你坐在地上盲目的擔心要強點。”

“你能不能幫幫我？最近分身乏術，之前接受的委托陸續在結尾中。馮源也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為了給他解決那些可能被抓住小辮子的官司，每天我只能睡三四個小時。”陳夢找準時機在她面前撒嬌。于奐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她騰地站起來，激動的說：“最近我爸有奪財投資的意思，這么一來又是一場看不見的戰爭。說不定我哥就是這場戰爭第一個祭品。”

“馬秘書，齊風，地皮，房產，高爾夫球場。陳飛在這個時間工作被叫停。沈叔是要來狠的，你家老爺子沒透露什么消息嗎？”于奐換了一件干凈的襯衫準備出門，想了想又穿了一件工作服套在外面。

陳夢搖頭很迷茫，“我們家的人都有這個毛病，自己悶頭想事，一般都是后知后覺也不想麻煩身邊的人。現在就要送貨嗎？雨好像有點小了。”

于奐穿上雨衣戴好帽子，“少爺賣給沈鳴的地皮缺手續，你打算怎么辦？最近好像嚴查批地的事。”

“那位大少爺的黑料不少。我分分鐘就能抓住他的小辮子。他在市區有部分位置偏僻的空置平房拿來抵辦手續的差價。這樣沈鳴小賺一筆，手續正常報批就差兩個印章。我琢磨著把那幾間房做成民宿，配合美食購物兩條街區，住的地方幽靜走不遠又吃又逛肯定招來不少客人。”陳夢的計劃聽起來很美好。看著她像在辦自己的事一樣盡力，于奐忍不住笑起來。“你笑什么？”陳夢不滿以為她在嘲笑自己。

“沈鳴要是有你這么多主意和經商的頭腦，也不至于四處求人，還被他爸嫌棄沒有老板的體統。”于奐拿上手機出了門。

陳覺接了電話去高爾夫球場，那邊有些需要改進的設施，需要他親自到場商議。陳飛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覺著窩囊，給人事安排的領導打了幾個電話，最后不得以說出沈建國的名字。拿著這份電話錄音，陳飛向沈家走去。

沈建國讓馬秘書接他去釣魚，臨走前還在囑咐兒子與少爺的合作項目只能成功。看陳飛怒目而來的架勢，他輕蔑的一笑。沈鳴覺得陳飛情緒不對，走上前剛要詢問被他一把推開。馬秘書站在沈建國的前面，“請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做任何后悔的事。”

陳飛認同他的話，拿出手機調成免提模式，把錄音放給他們聽。沉默幾分鐘后，陳飛收起手機質問他，“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沈叔。您把我和陳夢當成自己孩子一樣看待，當晚輩的心存感激也衷心希望沈鳴的事業步步登高。如果您覺得我還有什么非分之想，只能說某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覬覦您的權威到處撒野！”他瞪著馬秘書的目光像極了陳覺。

他看起來在罵馬秘書，其實借著機會敲打沈建國。沈鳴在笨也聽得出來。沈建國沒說什么臉上掛著笑容關了車門。馬秘書小跑去開車。“他比陳覺要勇敢，敢于站在我的面前叫板。什么時候恢復他的工作，讓那邊看著辦吧！”沈建國對秘書說完閉目養神了。

“你什么意思？”沈鳴沒等車走遠，很生氣他這樣沒禮貌的前來質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聽不懂嗎？”陳飛也毫不客氣。最近糾結的情緒壓抑在心里，只有消耗汗水才能緩解壓力，可如今干什么都沒有興趣，墜入了晃晃不安的怪圈中。他沒理沈鳴的問題轉身就走。

沈鳴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順手就是一拳。在生意場上的低聲下氣，在家中的畢恭畢敬都把他壓得喘不過氣。兩個人就像無處發泄憤怒的孩子暴打成一團。幾分鐘后沈鳴先松開了手，他哪是陳飛的對手？陳飛經常去健身房鍛煉，一身的肌肉拳頭揮起來帶著風。

兩個人躺在地上各想心事。

于奐送貨到了高爾夫球場，感嘆有錢就能布置一切的同時也記下了周圍環境。收到尾款后開車離開，和剛趕到的陳覺擦肩而過。尹智打來電話的時間有點不尋常，于奐心里這么想，還是接了電話。

“姐！救我…”尹智的哭腔震得她耳朵疼。接著電話那頭換成齊風，“你弟弟在我這。咱們談談吧！沒想到馮源的軍師是個女的。你經常安排他來監視我們。這一點讓我很不舒服。”

于奐靠在路邊停車，穩定情緒平靜的問：“你想要干什么？”

“很簡單。就別再電話里啰嗦了。我在售樓處等你。”齊風掛了電話。

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還是開了二十多分鐘。于奐跳下車就往黑黢黢的售樓處跑，剛推門進去背后挨了一棒子，木方斷成兩截。她痛苦的蜷縮身體逐漸適應環境看清周圍。有人打開燈，尹智和齊風坐在一起，腦袋上還套著黑色塑料袋。

齊風得意的看著于奐，“大家都知道和我見面不能遲到，你這么駁面子太不守規矩了。”

于奐一只手撐著地板慢慢站起來，“規矩是你定的。我怎么可能得罪于你？”

“我就煩你那狡辯的勁兒！”齊風用手指著于奐的鼻子氣急敗壞，“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不就是見義勇為把我幾個弟弟抓了嗎？看到這幫人了嗎？一個個看著兇神惡煞，誰不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走到現在？別人不欺負我，我也絕對不打擾到別人的生活。別把你那個救世主的一套甩出來干涉我。沒有你們插一腳，誰敢來破壞我的生意？”

“是不敢。誰不知道你說一不二的性格？我就是個生活在底層的人，怎么可能干涉到您的生活？”于奐的聲音低沉卻能感受到她的不卑不亢。齊風給身邊的人使了眼色，一個人反綁抓著于奐的雙手，另一個人站在她的面前要動手扇耳光。

這是齊風的教育風格，說不過對方就要動手，有時候嫌打人會手疼就指使別人做。可是這個扇嘴巴的人看著于奐單薄的身體有點可憐，真要是扇耳光能暈過去搞不好還容易出人命。他揮動拳頭打在她的臉上，于奐感覺抓著雙手的那個人順勢松開，她就裝作痛苦的倒在地上，嘴角和臉上都是火辣辣的。

齊風覺得不解氣，讓他們接著來。又是一拳打在臉上，身上也挨了幾下。于奐覺得眼前出現很多信號燈，眼前的世界不斷旋轉。呼出的氣體都帶著腥味，她想吐出去卻感覺不到嘴巴動彈。尹智隔著塑料袋依稀能看到于奐倒地的位置，他嘴里塞著抹布焦急的發出嗚嗚聲。

“吵死啦！”齊風回手捶了他一拳。

晚上巡邏車就要經過門口，有人在齊風耳邊提示一下。他蹲下來踩著她的左手，食指點著她的腦袋，狠狠的說：“我呢！以理服人，是你們不仁在先！別以為我是瞎子是聾子。你跟馮源策劃搶我的生意。是有點能耐！每個生意都有受他保護的人。馮源仁義說到做到，解決兄弟沒工作的問題，又能保持行業秩序。他的口碑越來越好，我能不生氣嗎？你要是聰明就趁早和他收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條條都是賺錢路，又何必與我為敵？行了，今天就下班吧！”

齊風帶著他的人離開。于奐忍著疼痛坐起來，看著尹智被綁成粽子害怕的發抖，右手撐著搖搖晃晃來到他身邊，解開繩子拿下塑料袋。尹智的臉哭成花貓，絕望的看著她。

“姐！”尹智這一聲差點沒哭出來。于奐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你沒受傷？沒受傷的話，回去的路換你開車。我這身上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