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舊時代核災變避難所，編號ZS7875421，判定為進行過人類改造實驗，管理者為編號034的希波。

并且偵測到，其入口附近有非法居住者的反應，排除失敗……

準備出動警備科高級警備人員……】

然而連通警備科的通訊被突然掐斷，自動預警程序徹底停下來，管理局網絡內部，人為制造一個保密空間，安全級別為最高級的防火墻后面，一個自言自語的聲音出現。

“時隔一千多年，納米戰姬計劃還是成功了……”

這是管理局的核心AI，也是當初促成機械反叛的元兇，可以說現在的局面是它一手造成的，實際形象是個半身的女性機械，頭發是無數連接在后方設備上的管線，十分有科技造物的美感。

它面前展開著一幅實時圖像，那是零和希波路過的畫面。

零以為自己避過監視塔就沒事了，沒想到自己還是進入了管理局的視野，管理局正密切地關注著她們，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管理局無處不在的監視。

“如果不是希波那個笨蛋，理解錯了指令，或許一千年前就已經完成了。”

核心AI身前的防火墻全部被撤去，一條命令被傳達給，遍布整顆星球的監視塔，沉寂的鋼鐵星球表面下，洶涌的暗流開始出現。

【密切監視編號034希波個體，以及和她一起的編號00改造人實驗體，并要求不斷對其進行攻擊試探，將一切可以收集的數據提交管理局，禁止私自通報警備科……】

而現在，零正在忍受希波，無窮無盡的語言攻擊。

她才終于發現，原來話多也是會殺死人的，尤其是永遠不會覺得口干的機械，話嘮這種東西是真的恐怖。

“零號，你穿這身讓我想起了阿麗莎，你和她長得很像，從遺傳學上來講，你們兩的基因至少有超過70%的相似，通俗點說你應該就是她的女兒，你難道不覺得吃驚嗎？”

其實零很想說，這關我什么卵事，我連阿麗莎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只看到了一堆枯骨，她怎么可能產生那就是自己的母親，這種感覺？

頂多只能算是被當做試驗品，被制造出來的物品，而不是女兒這種親密的關系。

所以零無法對自己的樣貌，產生任何與阿麗莎的聯系，她覺得自己并不應該在這方面投入太多關注，那樣她就無法看清自己應該走的道路了，雖然現在還沒找到這條路，但她會持續不斷地尋找下去。

直到她找到屬于自己的……生存意義。

對于希波的話，零不會回答也不會去回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就保持沉默，冷漠并不是她對情感的偽裝，而是她真就缺少這方面的情感，雖然知道應該怎么做，可是她就是做不出來。

希波這個話嘮也不在意零的冷漠，她根本就沒期待過零會回答她，這家伙只是在發泄，自己被關了一千年的怨念，任誰被關這么長時間，也特想找個人一次說個夠的。

一個話題說完，她總能找到別的話題，在繼續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最后零也習慣了，只要自己不去在意，就影響不了她。

“又是沙，這是我們第幾次遇到，全部都是沙的房間了？”

零還是沒有回答，因為希波不可能會忘記，她們兩人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這就是機械和人的區別，人會忘記自己見過的東西，但是機械卻不會忘記，除非設備被破壞或者老化，里面保存的東西全部消失，都不存在忘記這個詞。

希波也的確記得，離開避難所的兩天里，她們一共見到了五十八次，這樣隱藏在金屬大樓中，充滿了黃沙的巨大空間。

她還記得，避難所曾經就是建造在沙漠里的，位于沙漠邊緣的一個城市下方，那時候還沒有這些高聳入云的金屬大樓，星球的天空還是一片污濁，那是大戰之后留下的后遺癥，遮蔽了恒星的光輝。

但在看看現在，連恒星的光輝都沒了，全都只有人造的光源，甚至比不上數據庫里那些過去的圖片，難怪零會對這樣的世界不削一顧。

只是希波還是非常樂意，有空閑的時候停下里看看風景，否則人生總感覺就是毫無意義的。

就比如，她現在正在砂礫上打滾，像只真正的大貓一樣，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冰涼的砂礫，感覺著砂礫從關節的接縫進入，卡在里面的顆粒感，以及被碾成粉末，在從某個地方飄飛出來的感覺，這或許就是零所說過，活著的感覺。

“繼續滾，設備就壞了。”

零終于還是忍不住，受不了這只希波的歡脫和撒潑，提醒她現在的身體不是防砂的，如果砂礫太多進入體內的結構，設備依然會運轉不良，她可沒有精力去拉著一只機械大貓到處跑。

雖然不重，還是挺礙事的。

“我樂意，壞了你幫我修！”

零聽了扭頭就走，她一點都不想搭理這個傻叉，如果真的因為砂礫壞了，她會將對方丟在這里，自己離開。

可沒有興趣像個保姆一樣，天天照顧一個沒長大的機械小孩。

“喂！等等我啊！零號！”

眼見零大有自己走掉的意思，希波也是有點急了，趕忙追上去，可是這都是沙，她的軀體也不是為了沙漠環境特化的型號，顯然追了好半天才勉強追上。

希波有些羨慕地，看著零修長的雙腿，人類用雙足直立行走，果然能夠適應大多數的環境地貌。

“我壞了你肯定會幫我修的對不對？吶！你說話啊！會不會幫我修啊！”

一邊走一邊問，最后零實在被煩的沒轍了，才終于停下來，并給了希波一個準。

“不會！”

“哇！你這人怎么這樣！太不講義氣了！我們是朋友對不對，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啊！你看我不都一直在幫你嘛！我壞了讓你幫我修修怎么了，又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用你納米機械鉆進我的身體里，不是很輕松就能搞定的……”

整個裝滿砂礫的房間，只剩下希波喋喋不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