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澤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熟人露出驚喜的笑容，正大步向著自己走來。

“章信？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狈角鍧珊苁且馔?，站起身來，和來人握手。

章信就是章伯伯的兒子，方爸方媽在為出路發愁的時候，就是他幫忙找到了打工的廠子，說起來方家還欠他一個人情。

這也算是他鄉遇故知，兩人本來交情一般，在這個遍地陌生人的環境下碰到，不由得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你怎么在這里？你們公司和瀚海集團有業務往來？”章信打過招呼，先去拿了杯紅酒，回來坐下和方清澤聊天。

“嗯，我們公司是瀚海通訊的IT供應商?！狈角鍧蓳嵒卮?。

“哦？那應該是你們請郭家的客啊，怎么變成郭家請你們了？”章信疑惑說道，隨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啊。”

“什么一樣？”方清澤被他給弄糊涂了。

“就是來這里的目的是一樣的?！闭滦沤器锏匾恍Γ骸澳銈兝习鍋砹藳]？”

“他不在這里。”方清澤搖頭。

“看看，我就說嘛！”章信笑著抿了口紅酒，繼續說道：“老板都鬼精鬼精的，這種場合他們自己不敢來，就派我們來碰運氣?！?

“要是真的走了狗屎運，抱上了哪條大腿，老板就會親自出馬摘果子；要是沒有收獲，老板就會罵你，這么好的機會都把握不住?！?

“剛才猛一看見你，我真的特高興，還以為你在這里有關系，一時也沒想別的。但是一過來，我就發現自己想岔了：你要在酒會上有熟人，還會一個人躲在這里吃東西？”

“你看得很準，在你出現之前，這個酒會上我誰也不認識?！狈角鍧尚α诵Γ睦镉辛舜蟾诺呐袛啵赫滦攀潜凰麄兝习迮蓙?，希望在酒會上能搭上某個關系的。

郭家舉辦的這個答謝酒會，有不少真正的大老板參加。就算大老板沒空，也會委派重要的副手之類人物作代表。因此，就會有不少想要攀附關系的人，削尖腦袋也要想辦法混進酒會里來，期望能“趕巧邂逅”自己的目標人物，抱上一兩條大粗腿。

“你是不是頭次來這種場合？”章信問道。

“沒錯，你的眼力很好嘛！”方清澤頗有興致地看著他：“能不能教教我，有什么秘訣？”

“沒什么秘訣，多參加幾次，你就知道了?！闭滦艊@了口氣：“你現在的表現，就和我第一次到這種場合一模一樣：既然來了，就別虧待自己，至少吃好喝好。至于任務什么的，隨緣吧！”

“看來你的收獲，沒達到你的預期啊?！狈角鍧捎X得，章信是到自己這里抒發怨氣來了。

“什么沒達到預期，壓根就沒有收獲。”章信連連搖頭：“沒什么門路就想接近大佬，難！”

“你們老板應該派個美女來啊，那樣才比較容易見效嘛。”方清澤見章信似乎有點酒入愁腸的意思，故意開點小玩笑，想讓他開心點。

“他以前試過，結果那美女一搭上了大佬，馬上就向他遞了辭職信。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也是教訓吶！”章信嘿嘿地笑了起來。

“好了，我再去試試，至少回去也有交代了?！闭滦乓豢跉獍汛蟀氡t酒喝干，站了起來：“小方，你就像以前的我，提不起勇氣來。但后來我學到了，不敢去試試的話，就永遠都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樣子。”

方清澤目送他離去的背影，頗為感慨。章信在單位家屬區里，往往是作為有出息的“別人家孩子”形象出現的，而自己親眼所見，他能奮斗到今天，也相當的不容易。

光鮮的形象，和背后的壓力，這兩者是不是成正比的呢？方清澤沒有答案。

他正想得入神，監察系統突然“叮”的一聲，打斷了他正在風口上起飛的思路。

“請注意，附近發現兩名不明系統宿主！”

“什么，兩個？”方清澤目瞪口呆：這是好事成雙的前奏，還是禍不單行的引子？

雷達畫面顯示，兩個黃色圓點湊在了一起。這聯袂出現的兩名宿主，難道是一伙的么？

酒會上的人太多了，兩名宿主的方位上，有賓客在漫步，也有侍者在穿梭，方清澤一時無法判斷誰最有可能。

這兩個黃色圓點有時移動，有時停下一陣子，符合行動特點的人，酒會現場簡直不要太多。

“你這雷達什么時候能升個級？一點都不精準！”方清澤一邊吐槽，一邊想起了自己在發現姚念這個宿主時，把整個廚房都驗證了一遍的往事。

系統不搭理他。

既然判斷不出宿主，主動過去也是白搭。方清澤沒有起身，坐在原地仔細觀察黃色圓點的動向，以不變應萬變。

嗯？雖然走走停停的，但兩個黃色圓點的行動路徑，是在向著自己靠近過來了。

他們是沖著我來的？難道他們知道我是系統監管員？

方清澤不禁變了臉色，問道：“系統，有沒有能察覺到你存在的宿主？”

“有這個可能噢！”監察系統回答道：“比如這個宿主的系統是探察型，或者感知型的，而你現在的級別不夠高，就有可能會被察覺到?！?

我是不是應該先回避一下？方清澤剛冒出這個念頭，猛地瞳孔一縮。

他看見了一個認識的人，正向著自己走過來。

準確地說是一行兩人。走在側后方的人三四十歲年紀，面無表情，氣質宛如一口清洌而不見底的深潭；前面這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面帶微笑，一副青年才俊的派頭。

時不時有人恭敬地向青年才俊打招呼，這人也笑著點頭回應，卻沒有停下腳步，帶著身后那人徑直向著方清澤走來。

方清澤認識的，是前面這位。準確的說，是未曾謀面，但看過照片，也間接地打過交道了。

對照一下探測雷達，兩個黃色圓點都聚集在了中心位置，系統宿主就是這兩人，沒錯了。

當初剛打交道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多半是個掛逼，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確認過眼神，方清澤知道避無可避了，微笑著站了起來。

“方助理，久違了！”青年才俊走到面前，笑容和藹地伸出手。

“霖少爺，您好！”方清澤笑容平靜，伸手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