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紅塵？”方清澤搖搖頭：“沒談過女朋友就叫看破紅塵啦？我為什么要看破紅塵？再說了，能真正看破紅塵的都是什么人？”

“第一個應該是釋迦牟尼吧，他看破紅塵了，成佛了，被眾生信仰了是吧。可他是當過王子的，曾經享受過這世間的繁華。我可還沒享受過呢，這就看破了？是不是太虧了一點？”

“我覺得吧，像我這樣的，就算出家了，那也肯定是個花和尚。”

“你的歪理真多。”白嬋先笑了一聲，又哼了一聲：“你在大學里，只怕是遇見了心動的女生，也不敢去追。”

“心動的女生，我經常遇見啊。學校里女生那么多，往文科院系那邊散個步，動不動就碰見漂亮的、氣質好的、身材好的，甚至三項全好的。哎喲我那個小心臟啊，撲通撲通的亂動。”

“但我就是不想去追。你要非說我不敢吧，也行。”

方清澤兩手一攤：“從我那位兄弟的經歷，我就知道了，誰先主動追求，誰就會陷入被動。你想啊，追求追求，既要追，還得求。誰求誰呢？當然是地位低的求地位高的啦。地位高的對地位低的，那叫命令。”

“兩個人要產生感情，我認為應該是地位平等才行。一開始就分了地位高低的感情，是很難湊到一起的；即使在一起了，也難以長久。”

“既然如此，有這個時間精力，我干嘛不投資在自己身上？”

“就是用這個時間去看本小說，我覺得都比浪費在追求女生上要值，說不定還能看到幾句真知灼見的話，想通某個人生道理。”

“所以我不想追。”

“而你說的也是對的，聯系實際的話，我也確實不敢追。”

“因為我還要幫家里還債，找個女朋友，只會讓我本來就不怎么樣的生活水平，更加捉襟見肘。我不敢讓她來陪我過苦日子。”

“抱歉。”白嬋后悔了，覺得自己不小心揭了方清澤的傷疤，于是盡力彌補：“我想應該還是有通情達理的女生，能接受你的家庭條件的。”

“你沒必要道歉，真的。”方清澤笑了：“我出來工作以后，已經把家里的債還清了。那一刻我很自豪，我能夠真正擔起責任來了！”

“愿意陪我吃苦的女朋友，我如果能遇到，那是我的福氣。但是呢，我不能要求她陪我吃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方清澤說道：“要是真有這樣的女朋友，我還不舍得讓她吃苦呢，我反而樂意盡力提供最好的給她，因為她配得上。”

“為什么說‘要是真有這樣的’，你自己都不那么相信會有嗎？”白嬋總有比較獨特的角度。

“嗯，這個確實沒那么有信心。”方清澤點點頭：“打個比方吧，嗯……你書看得挺多的，電視劇也看么？”

“看得很少，我在國外留學，要看也是美劇英劇之類。”

“是這樣，你看啊，男生們喜歡看的劇情，一般是出身很低，或者出身不低但是遭逢大難，總之就是以人生的低谷為開端。”

“然后經歷一系列的奮斗啊努力啊奇遇啊，收獲權力啊地位啊美女啊，成為人生贏家。大體上不會偏離這個套路。”

“總之呢，就是潛移默化地教育廣大男同胞們，愛拼才會贏，奮斗才能上位；對女主的要求基本上就兩條：長得漂亮，對男主忠貞不二。”

“而女生們喜歡看的劇情，好像沒見過哪個女生多么努力奮斗然后收獲高富帥的，大多都是某個長相還行的女生，莫名其妙地就被哪個高富帥給看上了。”

“而且女主還會莫名其妙地對又帥又有錢又對自己超級好的男一號看不上眼，然后又冒出來一個同樣高富帥的男二號，瘋狂追求女主；女主則是各種不冷不熱，三心二意。”

“一般會有一個大家閨秀做女二號，才高八斗貌若天仙，出得廳堂進得廚房，對男一號各種不離不棄，忠誠得一塌糊涂；但是男一號就是看不上，說和女二號那不是愛情！”

“我做過調查，女生們一致表示：這才是愛情嘛，男生就該像男一號男二號那樣嘛；而男生們則一致表示：這男一號絕對是智障。”

“這還只是最簡單的架構，經常還會蹦出一堆男三號男四號男五號男六號來，個個長得帥還有錢有才，成天圍著女主打轉；當女主和男一號修成正果以后，還都不會鬧情緒，還會各種對女主好……這種奇葩我真的懷疑是否存在！”

“所以有時候我真覺得女生的思路很可怕啊，她們眼里最差勁的備胎，都比廣大男生們不知道高了幾個檔次！你覺得和她很登對了，在她看來絕對是屈就啊。”

“女生就應該毫無道理地被某個瞎了眼的高富帥看上，高富帥還得有自虐傾向，一再被女主拒絕，最后才能在一堆備胎的祝福聲中結婚修成正果。”

“要是女生們都是這個腦回路，我覺得我是無法適應這個自然規律的。我只能懷著美好的希望，祈禱一下世界上最好還是有通情達理能認清現實的女生，然后能僥幸被我碰上吧。”

白嬋很罕見地沒有說話，可能是對方清澤的長篇大論一時理解困難。

“別總說我啊，說說你吧？”方清澤問道：“你怎么對PUA學說那么熟悉的？”

白嬋沒有回答，而是伸手一指：“那里有戶人家，還亮著燈！”

……

山間的農戶提供了不少幫助，兩人借電話聯系上了周廣坤，然后喝著熱茶等待。白嬋又恢復了冰山美女的做派，神色間冷冷的，也不怎么說話，可能是累了。方清澤把錢包里僅有的六百元都拿給主人做謝禮，這家人卻執意不肯收。

周廣坤親自帶隊，來了三輛車接人。白嬋見了他，也冷冰冰的沒什么表示，說句困了，就坐到車后排去了。

周廣坤拉著方清澤上了另一輛車，親自駕車，讓方清澤坐副駕駛。關好門窗發動車子，周廣坤輕聲問道：“你沒怎么著吧？”

方清澤斜睨他一眼：“她和你有婚約！朋友妻不可戲，這我還是知道的！”

“我不是問她。”周廣坤說道：“我擔心的是你，你沒被她給怎么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