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經過敏。

帝淵這等永生者，即使沒有呼吸也正常。

永生者無所謂死活，他們只有一團魂魄，聚集在一起謂之“活”，魂飛魄散則是一縷青煙，謂之“死”。

帝淵身體只是冰冷了一些，但無魂飛魄散的跡象。

可是他……為什么昏迷不醒。

難道是重傷？

我指尖滑過他的衣裳。

滿手鮮血！

怪不得他的衣裳是黑色中含著幾分紅色！

那紅色的……原來是血！

永生者和人類一樣，如果失血過多也會灰飛煙滅。

他身上的血，從何而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血。

帝淵本是替我換眼，我眼睛一點事也沒有，反而他卻……

腦子里一串黑人問號臉。

前幾日，帝淵來與我道別。

道別很正式，也許是帝淵要去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那個很重要的事情，也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那個生死攸關的大事，也許讓帝淵此刻渾身重傷。

但我想不出是怎樣的事。

“淵，你是不是悄悄替晚晚做了什么事，”我握住帝淵那雙冰冷的手，“那你醒過來，告訴晚晚呀……”

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我沒有靈力，沒有藥草。

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

至少有一件事，我現在一定做的了。

比如，先將他這身衣裳換下。

穿著一身血衣，一定很難受，對傷口也沒有好處。

然。

下不了手。

總不能，我來把他衣裳給直接就這么……

別吧。

上神知道了，該怎么想我？

不行不行。

我這是救人行善，怎么可以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樣子？

我的手指剛碰到帝淵的外袍，便仿佛是在刀刃上舔了一下，指尖一閃便撤了回來。

哎。

還是下不了手。

我的世界里驟然出現兩只小號的秦晚煙。

左邊的秦晚煙一號，黑發如瀑垂落，頭頂帶著金黃色的小圈圈，一雙潔白柔軟的羽毛翅膀背在身后，不染纖塵的雪綢長裙落地。

右邊的秦晚煙二號，黑發齊耳，頭頂多出兩只惡魔角，身后是一對蝙蝠的黑色大翅膀，黑色的衣裳若有似無，一雙長腿包裹黑色的絲襪。

小惡魔：“秦晚煙，你能不能有點決斷力！再猶豫上神就涼了！”

小天使：“不可以啊，你這樣做，上神的清白就完了！”

小惡魔：“命重要還是清白重要，再說上神剛才不都吻你了嗎，這說明了什么！！”

小天使：“你想什么呢你，這能說明什么，只是讓你閉嘴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吻你，你別自以為是！”

小惡魔（摩拳擦掌）：“你想打架是不是！”

小天使（環抱雙臂，高傲抬頭）：“打架就打架，誰怕你啊！！！”

驀然，一個帶著幾分羞怯的聲音弱弱擊破僵持不下的場面——

“那，那個。阿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可以告訴阿錦，阿錦會……盡力做好的！”

黑發少女穿著一身紅色的長裙，不知何時跪坐矮桌邊，雪白的臉上印著大塊的桃粉色。

她眸光微微一閃：“阿姐，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