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抉擇
- 魔墜之淵
- 風中搖曳的饅頭
- 3160字
- 2021-10-16 19:50:21
來到洞穴口處,幻滅幾人只見一道人影被放置在柔軟的草堆上,仰躺而睡,鼻間呼吸氣若游絲,危在旦夕。
而另外一道人影此刻雙手壓在他的腹部上空,十指縫隙散發淡淡青光,透體而出,映出仰躺之人的恐怖傷勢。
他的上衣被掀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傷痕躍然于表,有腫脹淤血的,有結疤化膿的,還有一道更為可怖的傷,是從左側肋骨縫隙狠辣的洞穿出去,挖走了一大塊血肉,凹陷浮腫的血肉漩渦中依稀可見其骨骼血管,及白而薄的一層神經,更有一些稀碎的藥草殘渣敷在上方。
這兩人自然是冥夜和寂靜。
寂靜面具下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熱汗,一滴一滴滑到睫毛端晶瑩剔透,滾滾往下墜落,似慟哭的淚珠一般。
光看她手心不時涌出輕顫的舉動,幾人便能感應出她身心的疲憊與倔強的意志。
如此長時間的治療,冥夜身上的那處致命傷居然不曾有愈合的跡象,僅僅堪堪止住了鮮血。
相較于寂靜,幾人內心其實已是不抱多大的希望,但沒有一人把話言明,因為冥夜多次救過他們的性命,且寂靜和冥夜的關系遠遠不是旁人所能企及的。
恐怕絕望的話語未曾說出口,寂靜早已發瘋,何況,他們的內心深處亦極其難受。
幾人沉默了良久,直到時間的緊迫不待于人,終于,幻滅開口了,口吻異常嚴肅:“西南方向有一隊狼精隊伍正行軍趕來,半個時辰后經過這里,此地將不再安全,西側還有一隊山貓精,唯有東南方向暫時是安全的,但那是回去的方向,途中也有可能遇見來犯的敵人,需萬分謹慎,我們會盡力阻緩拖延狼精隊伍行進的時間,后續如何抉擇,由你們自行決斷?!?
言罷,幻滅幾人干脆利落的朝狼精隊伍方向疾行而去。
自始至終,寂靜對幾人的出現離去,充耳不聞,又或者早沒有多余的力氣去回應,她體內的真氣魔法連番損耗殆盡,傷到了人體根源,即使現下無事,但若不及時治療,恐怕日后也會誘發各種后遺病癥,出現在她身上,折磨一生。
“夜,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寂靜口中喃喃自語,祈求那遙不可及的希望,手上青光倏地輝芒大作,有源源不斷的治愈元素往肋骨處的傷口聚攏而去,拼命洗滌縫合那污濁傷勢。
“我們真要去阻緩那批狼精隊伍嗎?如今不正是逃離的最佳時機嗎?”
奔行的獨眼忽然停下步伐,掙扎問道。
余下的身影急急跟在粗壯枝條上停頓下來,腳底的重力接連踏出一竄印痕,古樹受力顫動咯吱作響,彰顯著幾人內心的不平靜。
幻滅冷靜的揣測道:“不,現在絕不是逃離的最佳時機,這一輪的交戰已停歇,下一輪的沖鋒未爆發之前,若鳳神他們有心,必定隨時監視著峽谷周遭的情況,峽谷中央只是遺跡出現最大的概率點,誰也無法保證那一處出土的是真的遺跡。”
“等他們真正打起來或我們與狼精隊伍交上手,才是最佳機會,屆時我們邊打邊退,先往南再朝西,按照商量好的計策,直到逃出鳳神統治的領地范圍即可?!?
“可敵軍數量有八百,我們只有五人,如何確保撤離中的安全?”獨眼不死心,問出了血淋淋的核心問題。
哪怕這計謀聽起來天衣無縫,人數上的差距仍不免令獨眼心生惶恐。
幻滅聽聞無言以對,人族前二十名的兵團都覆滅在了此次戰爭中,誰能為五人的安全買單?
壓抑的氣氛,一陣無名風旋輕輕刮來,幾人頓覺心力憔悴,迷茫無從,連步伐都險些難以邁開。
沉默中的十刃見狀,喉嚨一陣艱難的蠕動,而后緩慢開口道:“未戰先怯,是兵家大忌,何況我們一直以來不都是以少打多嗎!”
“放心吧,我這十把刀還未能飲血盡樂,形勢危急時由我來斷后,你們盡管往前就好。”
言語中,十刃透出威風凜凜的氣勢,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壯,與往日急躁的形象大相徑庭。
幾人察覺這一瞬間的十刃產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卻說不上哪里不同。
幻滅內心沉重一嘆,他方才心底想的當迫不得已時亦是由他來斷后的覺悟,任誰都能看出,此時是他們幾人兵不血刃,安全逃離的最后機會。
不過幻滅心中思慮到的還有安全地帶中存活的人族,以及在后方不遠處的那兩人,他們的確有不交戰便趁機一走了之的機會,但一來風險太大,二來他也想為那兩位同伴盡最后力所能及的一份力。
如同看出寂靜不愿舍棄冥夜一樣,他同樣不想舍棄二人,只需把狼精隊伍引開,偏離行進軌跡數里……
十刃說到這個份上,獨眼不再開口,幻滅則帶領隊伍繼續前行。
從峽谷深處盡頭蔓延而至的漆黑溝壑,仿佛把大地撕成了兩半,橫跨了極遠的距離。
狼精隊伍進入到這片區域,看見這道恐怖的溝壑,明顯放緩了步伐,不再快速行進,沿途一路有凌亂的踩踏痕跡和慘死的不同種族尸體,尸橫遍野,血肉飄飛。
泥濘的鮮血染紅了大地,一片腥紅,空氣中到處彌漫濃重的血氣,而這剛好湊巧干擾了狼精隊伍的優勢發揮,他們平日引以為傲的靈敏嗅覺在此刻沒有了直觀的作用。
領隊的狼精頭領把隊伍分成兩隊,間隔數百米,分前后行進,預防被一舉殲滅的絕境發生,他們接到部分情報,鳳神勢力駐扎峽谷外圍的人族兵團作為各大勢力練兵的對象,已悉數被殲滅了,他們作為先遣部隊,只需確認消息和駐扎在外圍領地,探明附近的情況,繼而為身后趕來的大軍提供信息即可,之后會不會打起來,那不是他能管的。
幻滅幾人若是知曉狼精頭領此刻所想,一定會暴跳如雷,悲憤欲絕,所狙擊的舉動也全然沒了意義,除非把他們全部消滅。
狼精頭領一邊指揮隊伍前進一邊遙望大峽谷的方向,尤其觀察林蔭茂密的地方,判斷是否還藏有敵人埋伏其中。
他迄今為止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絕人寰的戰役,想必這次傳說中即將出土的遺跡非同凡響,否則這一域的主宰不可能趨之若鶩,打成這樣??!
兩側陰風翻滾,前頭狼兵分列,旌旗獵獵,幻滅幾人人數稀少,不用刻意隱藏在茂密林地中,他們扎在看似顯眼,卻剛好能隱匿他們蹤影的草叢間,遠眺狼精必經的林道上。
豁然,走在前頭人身狼首,身披戰甲,手持長刀與盾牌的狼精隊伍接連冒了出來,出現在了二里處,他們以巨石和叢灌為掩體,小心摸索而來。
水木雙手結印,從眼前接觸的古樹中睜眼醒來,小聲道:“他們把隊伍均分成了前后兩隊,間隔六百米,那名狼精頭領藏在前面隊伍的西北方向?!?
幻滅聽聞做了個手勢,單膝跪地,手中不停結印,銀光閃閃,最后雙手猛的扎進了地里。
十刃四人知會,一齊將長弓取下拉滿弓弦,尖銳箭矢微光驟起,鋒芒四露,凜冽的指向位于前方的狼精士兵。
如能先傷敵方頭領之人,自然是最好的,但這個角度難以奏效,唯有放棄取巧之法。
狼精士兵越來越近,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幾人埋伏在側邊,雖說行進軌跡不會經過這里,卻也擋不住手心擅自冒汗,大氣不敢喘一聲。
「呯砰」一聲大響,距離五人二百米距離處,狼精隊伍的左側突然出現三道魁梧的人影,從地上攀爬起來,毫無征兆的高舉厚重狼牙棒把不設防的狼精士兵生生砸到了底面,化作一攤肉泥,鮮血撲飛。
眾狼精大駭,萬萬沒料到有敵人能避過他們的嗅覺,埋伏到近前,又見三人渾身腐爛,兩眼無神,牛頭人手,仿若來自地獄中的羅剎,一時間被攝住了腿腳,不停打顫。
三尊羅剎手起棒落,再次揮動狼牙棒,殘忍的掃向附近狼精。
羅剎的行動速度看似拙笨遲鈍,但其恐怖之處勝在力氣碩大,幾名狼精士兵被掃中,戰甲登時被敲碎,身體往數丈處直直掀飛,砸到地面癱軟不起。
狼精首領連忙大喝:“盾兵退后,弓箭手上前——”
眾狼精士兵反應過來,迅速調整方位,身影交錯,一排寒光迫人的弓箭立即對準三尊羅剎,在一聲令下后筆直的射了過去。
「鏗鏘」之聲大作,羅剎的身體堅如磐石,與飛來的箭矢撞出金屬的聲音,然而也有脆弱部位被刺中,箭矢釘進體內,濺出了黑色的血肉。
近百支箭矢攜帶強大的沖力迫使羅剎不住后退,幾輪顛簸不慎,三尊羅剎頓時踉蹌倒地,砸出了沉悶的動靜。
被射成馬蜂窩的羅剎未就此失去行動能力,因為它們早已死去,此刻并不是依靠他們的機能在殺敵,幻滅口中念咒,插入地上的手霎時收回接連結印施法,羅剎一聲不吭掙扎站起,狼精隊伍見狀,再次架起第二輪的箭矢,對準了羅剎。
「嗖嗖嗖」
箭矢如蝗蟲,密密麻麻,毫不留情的激射向羅剎,可隨之而來的卻是狼精士兵陣亡的慘叫聲。
十刃四人對準狼精的箭矢,趁他們被羅剎吸引注意力時,終于向前方一眾模糊的暗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