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羅素看了一眼熟睡的夏北北，然后小心翼翼的出了臥室，蜷縮在沙發上。

“是我，嗯…那個北北，沒事吧？”周浩宇吞吞吐吐蹦不出一句話來。

“怎么這么問？”

“奧，剛才她打電話給我問我阿南的事”羅素抬了抬眼皮，深吸了一口氣。

“她都說什么了?！?

“我聽她好像喝酒了，也沒說清楚，但我的確很久沒跟他聯系了，我…我也沒他消息。”

“嗯，她睡了，沒什么事我先掛了。”羅素有些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額…那什么，上海，冷嗎？”話說出來周浩宇就后悔了，他氣自己不會說話，在電話那頭瘋狂的打自己的嘴。

“你說呢，比起BJ？”周浩宇張了張嘴“你多注意身體吧。”羅素掛了電話，又給北北拿了條毛毯蓋上。

坐在陽臺邊上的羅素，喝著酒，看著午夜的上海，終于掉了眼淚。

羅素是知識分子家庭，所以在很多時候羅素都很鎮靜，無論遇到什么事，她從來不會自亂陣腳，夏北北曾嘲笑她是個冷血動物，就算有人拿槍頂在她腦門上，她大概也會輕輕撥開他問他子彈裝好了沒。沒錯，羅素什么都不怕，她最怕夏北北離開她。然而夏北北卻什么都怕。

羅素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上海像是上了發條，飛快的轉動著，從未停歇。

這邊的周浩宇聽著嘟嘟的忙音，出了神。過了許久，點了支煙坐在沙發上看著BJ的天，黑得一塌糊涂，一顆星星都沒有。

他成功了，他現在的成果不會有人意外，高中時，他可以每天睡覺卻名列前茅，夏北北總是懷疑他有十個小腦袋在他的腦子里飛速運轉，不然怎么如此不公平。不過話說回來，周浩宇是真的很優秀，這個時候夏北北就會語重心長的跟羅素說“素素，不用努力了，周浩宇將來一定前途不可限量，包養你?！边@時羅素便會鄙視的看著她，

“想什么呢？”董天琛端了兩杯咖啡過來，坐在周浩宇身邊。

周浩宇抿了一小口，“真苦?！泵统榱艘豢跓?，便掐掉了。

“是你自己心里苦。”董天琛喝著咖啡看著五顏六色的燈光，“BJ的夜景真美?！?

“夏北北喝醉了”周浩宇說著走到窗前，他的公寓大的要命，客廳落地窗從天花板到木地板有兩米多高，整個客廳的南面全是玻璃。BJ，一覽無余。

董天琛眉頭一皺，抿了一口咖啡，怎么也苦了？索性走到周浩宇身邊。

“她剛剛打給我，哭著問我沐南山的事，她還是放不下，就算她之前不承認，但誰也能看得出來。”

董天琛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端著咖啡要走。周浩宇問他干嘛去，他說咖啡太苦了去倒掉。

周浩宇搖了搖頭，像喝酒一樣把咖啡一口吞下。

BJ，上海，這兩座城市，迷人又拿人。[1]

“最近你吃錯藥了啊？”鑫子摸了摸沐南山的額頭。

“死一邊去?！便迥仙侥坎晦D睛的盯著電腦屏幕。

“不是，咱不是說好了，報表我來做嗎？不是不讓你碰電腦了??？你就當咱們公司的門面還不行啊?！宾巫佑行┘绷耍瑒傁胍P電腦，就有電話打進來。

“喂，您好，我是周旭……”

沐南山不停地按著鼠標，敲打著鍵盤。“行了，身體還要不要了？”鑫子走過來關上了電腦。

“鑫子，我等不了了，從天水回來，我就覺得如果我再不努力，我真的就沒機會了，我必須成功，我才能有資格站在她面前，你知不知道??？沐南山倚在靠背上仰望著天花板，快要喘不過氣來。“董天琛一直喜歡她，我必須趕在他前面?！?

“阿南，我周旭什么人，你最清楚，我從來不會騙你，你聽我一句勸，北北她心里有你，就算你現在一無所有了，她也會接受你。倘若你把身體搞垮了，那才是真的沒機會了?！宾巫狱c了支煙，不再作聲。沐南山揉了揉太陽穴。

為了夏北北，沐南山放下一切，與周旭來到上海尋她，租了離她最近的公寓開始創業。可在上海的這兩年，沐南山的身體越來越差。

失眠、胃病，沐南山感覺自己像是老了十歲。

六年了，六年來，他從未近距離看過她，她喜歡寫東西，現在終于快要實現成為作家的夢想，他很為她開心，他也同樣期待她的第一本書寫的會是什么。

“沐先生，可以看出你現在失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你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悅，不要超負荷工作。還有，一定要按時吃飯，好胃啊是養出來的。”

沐南山撓了撓頭，想起醫生說的話，讓他有些煩躁，因為害怕，所以拼命。

周旭心疼的看了眼沐南山，頭轉向窗外，當初跟沐南山來上海，他也是有私心的，心想夏北北可能會跟蕭雅有聯系，當年，高中畢業后，蕭雅說忘不了自己，那句話徹底擊碎了周旭筑起的所有壁壘，但她從此卻杳無音信了。夏北北當初說不知道，但周旭覺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喂”沐南山插著口袋走到夏北北身邊。

“干嘛？”

“喏”說著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給你的”夏北北接過了棒棒糖，沐南山嘴角上揚，夏北北彎了彎眼，垂下了頭。陽光好得不得了，夏北北那時候覺得歲月靜好大抵就是這樣的。

沐南山每次想起那個靠一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好的女孩，心里就會像針刺一般，一陣一陣疼的厲害。

“鑫子，我把她弄丟了，我把那個小女孩弄丟了，我怎么辦！”沐南山把頭埋在胳膊里，有些微微抽泣聲傳出來。

周旭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是呢？”周旭望向窗外，而在對面看不清人影的那棟樓上，羅素坐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五彩的彌紅燈，也在思索著什么。

上海的齒輪依舊飛快的轉動著，而今晚注定了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