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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明月圓圓(二)

  • 寒山落月
  • 虎圈木蘭
  • 3073字
  • 2019-09-03 21:52:41

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

上元好佳節(jié),碩風(fēng)樂開懷。

同長輩們吃好喝好,酒足飯飽之后,碩風(fēng)出門一看天,到點兒了,阿沉要去搖竹娘了,便叫上師弟們,拖家?guī)Э诘厝ブ窳秩肟诘燃境脸鰜怼?

結(jié)果到了那兒一看,眾多伸長了脖子等待自家孩子出來的家長之中,卻沒有商陸和言妜,碩風(fēng)心里頭“咯噔”一聲,隨便找了一個,問商陸他們是不是還沒有來。那人行了一禮,規(guī)矩作答,說赤松子師叔帶著小師叔來過了,等小師叔進去之后,赤松子師叔就走了。

碩風(fēng)心中又是”咯噔“一聲。

直覺告訴他,商陸要作妖。

于是他趕緊進去,在一堆小蘿卜頭里面找到了季沉。

·

言妜和商陸在竹子倒了之后爭先恐后地往下?lián)洌肼飞习l(fā)現(xiàn)倒下的那截青竹突然不動了,可能是在其他的青竹或者樹上掛住了,他們這才稍稍松了口氣,沒有那么爭先恐后了。

落地之后卻發(fā)現(xiàn)原本在周圍抱著青竹搖晃的蘿卜頭們都不見了,竹林里頭空蕩蕩的,只有季沉還站在原地,一手提著一只小燈籠,一手揪著一片雪白的衣擺子不放。

他二人定睛一瞧,發(fā)現(xiàn)那片衣擺子的主人,正是他們的師兄——碩風(fēng)。

言妜/商陸:不好!大禍要臨頭!

他們前腳剛落地,碩風(fēng)后腳就上前揪住了他們的耳朵,一手一個,痛得他們嗷嗷叫:“言妜!你要死!上趕著今天出關(guān)來弄死阿沉是不是!”

“師兄/大師兄,饒命啊!我錯了啊——痛痛痛痛!!!”

碩風(fēng)才不管他們兩個人痛不痛,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直接把他們兩個人的耳朵就這么揪下來,以報阿沉和他的受驚之仇。

興許是言妜他們的呼救聲太過于凄慘,抑或是碩風(fēng)的表情過于猙獰,南遠忍不住開口替他們兩個人求情。

“師兄,大師兄,先放手吧!我們先不說老六,反正他可以回家關(guān)起門來打,打斷腿,打死都是小事。但是微明不一樣啊,她是個女弟子,又沒有老六皮實耐打,這耳朵要是被你揪腫了,紅了,我們該如何向含真師姐交代呀!”

碩風(fēng)聽完,覺得很有道理——商陸打死也不要緊,含真師姐那里如何交代比較重要。是以他松開手,看著兩個人捂著耳朵在原地跳腳喊疼的樣子又覺得心里憋悶得慌,只好對準(zhǔn)商陸得屁股踹了一腳,權(quán)當(dāng)是發(fā)泄了。

商陸手忙腳亂,耳朵和屁股不曉得先捂哪一個,但也被這一腳踹老實了,扁著嘴敢怒不敢言,在心里暗暗嘆一句四師兄真是圍魏救趙好計謀啊!

言妜就不一樣,她聒噪得很,就差沒當(dāng)場哭出來,用滾燙得淚水來控訴碩風(fēng)殘忍得行徑。

碩風(fēng)立刻就后悔了,后悔剛才沒有“下手并不知輕重”,直接把言妜的腿打斷,讓她做蒼梧山第一個二十奔三才斷腿的弟子。

眼看著言妜哭喪著臉要往季沉跟前湊,碩風(fēng)一把撈起孩子,后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言妜還挺委屈:“師兄,你看這也沒出什么事,你這樣······不至于吧?”

碩風(fēng)差點被氣得伸腿瞪眼,直接升天。

“什么叫‘沒出什么事’?要不是你們在上面鬼哭狼嚎,方圓十里都聽見了,阿沉就真的要被你們砸死了!”

“要是阿沉真的出了事,老子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言妜:“······師兄,你要去鬧海啊?”

碩風(fēng):“老子打死你!”

南遠和輔津趕緊沖上去,一人抱住碩風(fēng),一人抱走了季沉:“大師兄,三思啊!”

再三安撫之后,碩風(fēng)氣鼓鼓地拂袖而去,南遠和輔津暗自抹了把汗,心想著這場鬧劇總算結(jié)束了,老六的腿也終于保住了。于是他們同言妜告別,又怕碩風(fēng)殺個回馬槍,特地讓輔津?qū)⒀詩x一路送回了棲霞峰。誰知輔津回到院子,又見碩風(fēng)舉著把笤帚追著商陸抽。

輔津很是不理解,但是又不敢過分惹眼,便悄悄地到師兄們身后躲好,小聲問這是怎么回事。

南遠嘆了口氣,道:“方才我們和大師兄陪諸位長老吃席,是老六帶著季沉在院子里。”

輔津點頭:“然后呢?”

南遠又嘆了一口氣:“據(jù)老六交代,他為了放燈,晚飯沒有吃飽,那會兒正餓得眼冒金星,是以去廚房翻找,想隨便吃點東西。”

輔津挑眉:“繼續(xù)。”

南遠沒有氣可以嘆了,就改為深吸了一口氣,道:“于是老六喝了大師兄用來逐鼠的米粥。”

輔津:“······”

羌青面無表情地補充:“那米粥大師兄熬了許久,小米粒粒開花,還放了肉糜,很香。”

輔津:“······那散了吧,他該死。”

·

再說言妜被輔津送回棲霞峰之后,原本以為自己逃過一劫,誰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還在半山腰的時候,他的師傅師姐就已經(jīng)拿著戒尺在家門口等她了。等她上到峰頂,推門進屋,啥話都不說,讓她跪下就是按著打手心,打得她嗷嗷叫。打完才告訴她晉川散人,也就是她的師伯,季沉的親師傅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了,氣得要死,他們只好象征性地打言妜一頓,算是交代。

聽完言妜看著自己腫得老高的手心,欲哭無淚:“師傅,您這是‘象征性地打一下’嗎?”

沖靖處士趕緊拿出藥膏,讓含真給她上藥,那藥膏碧綠碧綠,晶瑩剔透,一抹上去便一陣清涼,言妜就知此藥是好藥,治她的手有奇效,就伸著手享受著師姐抹藥的服務(wù),順便聽一下師傅的教導(dǎo)。

“徒兒啊,不是為師又要說教,而且為師不出什么大事絕對不會打你,罵你,或者像玄靜那樣滔滔不絕地教育你,我知道,那樣的話,你也煩,為師也煩。所以我們干脆不那么干,你看,這不是快快樂樂地過了二十多年!”

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只是這次你也太沒有分寸,今日之事有驚無險還好,若是真有什么好歹,我非得親手將你地腿打斷了,才能平你師伯的怒火啊!”

還很是語重心長,苦口婆心。

言妜:“······”

你們就是欺負我沒有斷過腿,所以都拿斷腿來嚇我!想要嚇?biāo)牢遥?

但是她不服!勇者不會屈服!

于是言妜梗著脖子:“那您干脆打死我算了!”

誰知沖靖處士只是嘆了一口氣:“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你長悟師兄地醫(yī)術(shù)不說出神入化,治個瀕危之人還是沒問題的,就是有些麻煩,耗時久了些。”

言妜:“???”

她也不管什么長幼有序,尊師重道了,爬起來就往外跑。

屋里含真收起藥膏,無奈道:“師傅,您又將微明氣走了。”

沖靖處士還很是疑惑:“女娃娃心里都在想寫什么?怎么每次莫名其妙地就給氣跑了呢?”

·

言妜一氣之下出走的下場就是無家可歸,最后還要求著她老金師兄收留一下。而她敬愛的老金師兄,因為實在服老,鬧不動,早早就睡下了,結(jié)果半夜三更還要被自己親愛的小師妹拉起來求收留,求他給一口吃的。

老金師兄很是無奈,嘆著氣去給她下了一碗醬油拌面。

言妜吃得很是帶勁,一邊吃一邊說了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老金師兄聽完,表示她真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她能健康活到二十好幾快三十了還沒有斷腿真的是蒼梧山一大未解之謎。

言妜不服:“商陸都這么大年紀(jì)了,不是也沒有斷過腿!”

老金師兄:“他都沒筑基,怎么斷腿?斷了就真的殘廢了!”

言妜:“······”

你們就是欺負我是天才,修煉快,還沒有斷過腿。

那廂老金師兄還在望月憂愁。

“你說你今天把師兄氣成了這樣,明兒就是十六,要炸麻花,你喝西北風(fēng)去呀?”

言妜氣得直唑面,不說話。

老金師兄又道:“凡間的老人們常說,‘十六夜,炸麻花,扛笆斗,舞火把,撩人罵,送牛樁,老老少少樂哈哈’。你倒是說說看啊微明,你把師兄給惹毛了,我們還能干什么?真的下山去村里偷東西,祝人家早生貴子?”

言妜挑眉:“好啊,那我們明天下山啊!”

老金師兄啐她:“你想得倒美!”

言妜唑完了面,抹了抹嘴開始杠:“我想得美的事情多了去了!炸麻花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炸玉米粒兒!又不是真的麻花!再說了,我還能‘撩人罵’啊,想讓碩風(fēng)罵我不是很簡單?”

師妹對于犯賤一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老金師兄很是崩潰,也知警告無用,直接恐嚇:“你別想不開啊!明兒你要是再去惹碩風(fēng),沒準(zhǔn)他真的會手滑用菜刀把你切個對半!”

言妜擺擺手表示這都是小事,不用慌:“他今天還說要剝我的皮抽我的筋,切個兩半算什么?再者,十六被人罵是個好事情,我就是圖個吉利,他能拿我怎么樣?要么罵我讓我順心如意,要是不罵我更好,我就喜歡看他打落了牙齒和血吞的憋屈樣兒!”

老金師兄:“······”

師妹看來是到了該斷腿的年紀(j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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