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師兄弟們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躲開季沉時，羌青不想。其他師兄弟苦苦思索該如何開導季沉，使他變回那個可愛乖巧地小師弟時，羌青覺得沒用，沒必要。而他這么消極地原因是，季沉已經殺進了他地藥園子——左右躲不過了，還想那些無用地作甚？

想當時阿沉一邊撫摸著自己精心呵護地靈草，一邊面色凝重地說，師兄，我可以同你講一會兒話嗎，大有一種自己拒絕他就立刻這段靈草地意味在里面。

羌青不由得想起了老四被大雨淋濕的珍本和老五碎成了一地瓷片的瓷器，立刻道：“我陪你講，你別沖動！”

季沉放過了手掌心里瑟瑟發抖的小靈草，開心地搬了個小板凳做到了他身邊。

羌青便把前幾日師兄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地東西從頭到尾又聽了一遍。

的確要生繭子了。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想道。

“其實我今日來此，也不全是為了同師兄閑談······”

可不是閑談么，連從前你伙同老六把老五的木屐掛到樹枝上的事情都說出來了。羌青忍不住又掏了掏耳朵，想道。

“我記得師兄們說我根骨奇差，不適合習武，經脈更是一團亂麻，修不了仙，只能做一輩子的凡人······”

羌青停止掏耳朵并且放下手，他似乎有些明白季沉的意思了。

“言妜近來醉心劍譜，日夜不輟······”季沉說到半路，話鋒一轉，問道，“大師兄說撿到言妜的時候她受了重傷，那她現在如何了？”

羌青覺得，他似乎又不是那么明白季沉的意思了。

但他還是道：“言妜受了重傷，經脈阻塞，靈力運轉不周······現在除了力大如牛，博文廣識之外，與凡人無異。”

季沉“啊”了一聲：“那她現在也如我一般是個廢人······三師兄，若是我練劍的話······”

羌青打斷他：“你拿不起劍。”

季沉又道：“那言妜······”

羌青答：“最好不要。她經脈不暢，若是練劍，必得運轉周身靈力，可她一旦強行運轉靈力沖擊經脈，便于經脈有損，故靜養為宜。”

季沉很是擔憂：“這顆如何是好？”又抓著他的衣擺子迫切懇求道：“三師兄，你去和言妜說讓她別練劍行不行？我去說的話，她肯定會以為我是因為想叫她陪我玩才那樣說的！”

羌青腹誹道：“我看你現在也像是。”

季沉接著道：“我是真的很擔心她。”

羌青一愣。

季沉又道：“她這幾日眼里只有劍譜，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是不是過幾日就會去不知哪里撿一塊破石頭回來，天天抱著，吃飯睡覺都抱著它，想用自己把石頭磨成劍？！”

羌青一窒。

說到恨處，季沉猛地拍了下大腿：“那破劍譜有什么好看的！破石頭有什么好抱的！練劍的人最后都會變成二師兄那樣的面癱，有什么意思！這些東西哪里有我好玩？言妜她為什么不玩我！”

羌青眼前一黑——

小師弟，此話不妥啊！

但他大概知道小師弟為何如此煩躁了。

小師弟想讓言妜陪他玩，但是言妜醉心劍譜，冷落了他。是以小師弟先是因為言妜冷落他，覺得自己失去寵愛而生氣，后又因為自己無法修仙，感覺跟不上言妜以后的步伐而憂郁，現得知習劍于言妜而言有害無益，于是便又擔憂言妜的身體，同時又生氣自己竟不如一本劍譜，吃起一本書的醋來。

羌青：“小師弟，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這回輪到季沉一愣。

沉吟一會兒后，季沉道：“我在話本中看到，喜歡一個人，便是時刻想著他，時刻想看他，時刻想同他在一起，最好是那根手腕粗的鐵鏈把人鎖在身邊，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羌青：“······小師弟，你看得什么話本？”

季沉：“大師兄的話本啊！”

羌青：“······”

小師弟，大師兄的話本當真少看啊！

“如果師兄說的是這種喜歡的話······”季沉頓了一頓，說道，“那我喜歡言妜的。”

羌青：“！！！”

他要炸了。

偏季沉還在旁邊拼命點火：“師兄，我看話本上說，若是喜歡一個人，便要勇敢大膽地追求，不管對方是男是女······”

羌青試圖阻攔：“不行，你若是大膽追求，有損姑娘家清譽。”

季沉根本不聽：“我還聽說姑娘們一貫喜愛有才藝地男子，或會吟詩作對，或會舞刀弄劍，或會奏琴吹笛，或是燒得一手好菜······若是都不會，那有一副好面容，姑娘們也很喜愛。”

羌青試圖插話：“阿沉······”

季沉仍舊不聽他地：“話本里面還說，長輩為自家女孩兒擇偶地時候，總是會擔憂女孩兒因為遠嫁在夫家收欺負，故而選擇入贅很是能討老人歡心！”

羌青：“都說了少看話本，都是假的······”

季沉：“師兄，我覺得我還是早些將我的心意說與言妜聽比較好，我不能再欺騙她了，也不能再欺騙我自己了，萬一她覺得我不喜歡她，覺得她自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從而遠離我怎么辦？”

羌青放棄抵抗：“好好好。”

季沉馬上起身走了。

走去哪里，不言而喻。

羌青嘆了口氣，伸手捂住臉。

大師兄，托您鴻福，我今日總算知道，為何大家總說“孩子是父母的影子”了。

·

季沉從羌青的藥園子里面出來之后，覺得自己滿腔心事都有了一個去處，是以不再憂郁，歡天喜地地跑到竹屋，發現言妜坐在窗前看書，又歡天喜地地跑到窗前。

“言妜！”

言妜只淡淡應了一聲，問他：“咋了？”

在藥園子里頭地豪情壯志一下啞火，季沉支支吾吾了半天，覺得自己不能半途而廢，于是鼓起勇氣湊近了小聲道：“我心里有些歡喜你，我們可以不要只是做朋友嗎？”

他看見言妜一愣，然后抬起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突然道：“季沉，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季沉：“？？？”

季沉：“你說什么？！”

言妜滿臉疑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都開始說胡話了？你是不是被什么東西控制了？！”

季沉氣急敗壞，氣得直跳腳：“我沒病！！！我說我喜歡你！！！歡喜你！！！一天到晚心里想的都是你！！！”

然后狠狠踹了墻壁一腳，踹完轉身就跑。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通的言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