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天災’第一次降臨在這個世界，帶來了名為源石的神奇礦物。那時候世界的名字還不叫泰拉，人類也還沒有獸耳——而當人類第一次觸碰到源石的時候，一場顛覆性的人類進化史就此開始。”

Doctor松開凱爾希和阿米婭，他面朝夜月，高舉雙手，仿佛在訴說一件神圣的事情。

“當歷史上第一個人類接觸到這種充滿魔力的礦物時，他變成了怪物：黑色的細鱗密集地覆蓋在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的眼珠變成碳球般的源石，手指變成鋒利的利爪，他痛苦地嚎叫，卻又同時沉醉于源石帶給他的近乎完美的力量感。那黑鱗宛如鎧甲，將他從一個弱小的人類變成了一臺輸出機器，簡直就像是惡魔的饋贈！”

“這便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例礦石病感染案例。最后，他的生命終結于人類科技文明的制裁。在礦石病奪走他的生命之前，他早早地被各國聯合控制。科學家、醫學家、神學家、政客、商人、毒販等等……他的身體被這群別有用心的人們瓜分地干干凈凈。諷刺的是，還沒等這群人用這感染者的標本研究出什么東西來時，更大的天災降臨，這些人要么死的干干凈凈，要么自己變成了自己正在研究的感染者。”

“隕石雨、大地震、海嘯、颶風……但凡你能想到的可怕天災，在那個時期都同時發生了。大地被源石粉塵覆蓋，幾乎全部的人類變成了感染者。感染者與感染者廝殺，原始的沖動互相碰撞，人類的文明，終結于那一時代。”

“可人類又是如此倔強的一種生物。在源石的影響下，和地球上其他幸存的物種一起，堪稱神跡的進化被一點一點地寫進人類的DNA中。在長達數百年的進化史里，‘泰拉’的子民出現了，這是一群或長有貓耳，或長有羊角，又或被賦予其他動物特征的新人種。和他們的先祖不同，新人種即使長時間的接觸源石也不會感染，對他們而言，源石之于人體就如鐵塊之于清水。”

“你的意思是說人類已經獲得源石抗性了嗎？”凱爾希問道。

“并非如此，做一個比喻，如果把人類的身體比作戰場，人類基因和源石結晶比作交戰的雙方，經歷了數百年的戰爭后，源石結晶戰敗，并被碾壓到了一個粉末級的水平，也就是當今泰拉公認的健康人體源石結晶密度數值：0.1~0.15μ/L.但盡管如此，人類從未獲得過源石抗性，人類基因可以無限制地打敗源石結晶，卻始終無法將它摧毀。終有一天，人類的基因會被卷土重來的源石結晶給吞噬，到時候被碾壓成粉末的就是人類基因了，正如一千年前他們的先祖經歷過的那樣。”

“所以說……在Doctor你看來，礦石病不過是人類進化的必然結果而已？”凱爾希繼續問道。

Doctor點了點頭，“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不如向我的助教求證。薩卡茲的祭祀大人，我已經將話講到這種程度，我想你也應該沒什么需要隱瞞的了吧？”

麗塔臉色蒼白，

“你究竟是誰？我僅僅知道礦石病的原理……沒錯，如你所說，礦石病正是人類進化的必然，縱觀已有的泰拉歷史，全人類體內的源石結晶密度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進程漸漸提升……可我，不，我想并不只是我，找遍整個泰拉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認同你所講的一千年前的荒誕故事。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泰拉的，不存在你所說的古人類一說。照你所說，古人類一旦接觸源石便會達到礦石病的最終階段，成為渾身上下布滿鱗片的可怕怪物，那我們豈不是在重蹈古人類滅絕的覆轍？”

“不相信是嗎？明明赦罪院的老頭兒們都對此深信不疑的。”Doctor嘆了一口氣。

“赦罪院的老頭？！你……”

Doctor來到先前麗塔釋放源石技藝的地方，那里殘留著眾多的黑貝殘屑。

挽起袖子，Doctor用他慘白的右手抓起一把源石粉末，來到了麗塔的面前。

松開手，源石粉末隨風飄散，“再多的理論都不如實踐來的直接，就讓你看看吧，這個世界的‘真實’。”

麗塔盯著Doctor的右手，看上去并沒有特別之處，源石粉末像沙子一樣從Doctor的手指縫隙滑落，不做停留。

“哼，難道有什么變……”

沒等麗塔說完，她睜大了眼睛，就在Doctor的掌心，一片黑鱗驟然出現。第兩片、第三片、第四片……鱗片以一種令人惡心生厭的方式密集地生長，不一會兒，Doctor的掌心的一半都被源石結晶所覆蓋。

掏出刀片，Doctor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手掌上猛削一刀，黑鱗和皮肉一起被切掉。

“凱爾希，治療！”

Doctor大聲喊到，凱爾希于是立刻釋放出醫療型的源石技藝，白色的光暈作用在Doctor的傷口，新生的皮膚緩緩將傷口覆蓋。

“你問我是誰？我是古人類。一個只要接觸源石就能患病的弱者。現在你相信我了？”

“可是你說過古人類的文明在一千年已經被天災終結……”

“我說的是‘幾乎’全部的人類，一千年前的人類想到的可是比現在‘移動城市’更為大膽的策略。如今，在泰拉的某一處，我的同族仍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我們這一族最早地經歷過礦石病的肆虐，因此傳承了數不盡的關于礦石病的資料。就連你們稱之為‘源石技藝’的東西，也早就被我們研究透徹。簡單地告訴你，源石技藝擁有一套相當系統的理論，我隨手破除你的領域術式也只是遵循了其中的相生相克關系而已。”

“為什么要和我講這些？從中途開始這場授課的對象似乎就從她們變成了我。你就不怕我把你說的這些告訴別人？你說的每一個事實都足以撼動整個泰拉。我們應該沒有一致的利害關系，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麗塔問道。

“不要自我意識過剩，這場授課的主體仍然是凱爾希和阿米婭，你的存在無非是讓這場授課變得更加真實動人。另外，我們的確有一致的利害關系，我應該說過吧，六年里，我去到過泰拉的各個地方，包括薩卡茲的赦罪院。”

“不可能！沒有人能夠自由進出赦罪院，那里是囚籠，一旦被捉住，就再沒有可能逃脫！”麗塔咆哮。

Doctor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并未對麗塔對赦罪院的看法作出評價。

“你還記得你的母親嗎，麗塔？”

“……”

“當然，你當然不記得。她幾乎在生下你的同時就已經死了，不僅如此，你連你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幾十年前，赦罪院為了趕在整個泰拉之前就得到強大的的礦石病患者，進行了沒日沒夜地‘配種’實驗。他們篩選出體內源石晶體密度較高的女性強迫她們產下后代，再在下一代中繼續篩選。被選中的女孩只要經過一次初潮，便會立馬人工受孕。你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

“你閉嘴……”

“不過你很幸運，你是天生的感染者，體內的源石結晶密度遠超過往的所有實驗體，你也因此擺脫了淪為生產工具的命運。”

“你閉嘴！”

“諷刺的是赦罪院廢了這么大的功夫，還沒來得及在全世界展現你的力量時，大規模的礦石病開始逐漸爆發，人類體內的源石結晶，終于開始反撲。”

“你懂什么？不要把自己說的置身事外！既然你作為一個外人，如此清楚的了解赦罪院的丑惡，又為什么不向其他勢力揭發？那些逝去的女孩們可是早早地就被剝奪了生而為人的權利，變成了陰謀家的生育工具……”

麗塔哭喊。多年來她一直在逃避，不讓自己面對這樣的事實。而事實就是她是赦罪院污穢陰謀的成果，她的身體里埋藏著數十個少女的血淚。

“還是說你作為古人類沒有這種正義感？畢竟你和你的一族是如此自私，撇下同伴選擇獨自茍活！”

“說這種話還真是過分呢，明明我都這么誠摯地和你交流我所知道的事情。我的確可以把赦罪院的真相公之于眾，但真相是不會被認可的。說到底，你難道沒有想過是誰透露給赦罪院有關礦石病進化論的消息嗎？”

“誰？”

“你們所尊敬的‘泰拉的拯救者’，羅德島的現任博士長：Dr.尼德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