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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聽風(fēng)吹雨

  • 洛城榕樹下
  • 來個漢堡包
  • 5418字
  • 2019-07-07 09:34:58

夜晚,風(fēng)陵閣。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

林江月此時正在端坐在庭里,手里捧著卓文君的詩詞,細(xì)細(xì)品讀。她就想到了卓文君與司馬相如。卓文君可以打破世俗的枷鎖,毅然決然去追隨愛情。

“可是,我的司馬相如又何時出現(xiàn),我是否會那樣決絕?”。哪有少女不懷春,她近來只覺得煩悶極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金絲雀,被關(guān)在華麗的籠子里,沒有空間,沒有自由。她想做一只蝴蝶,在花叢中飛啊飛,又想做一只魚,在水里游啊游。

她有時想著,自己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該多好。爹爹一直為了風(fēng)陵閣傾盡心血,很少有時間陪伴她。母親近年來吃齋念佛,與青燈為伴。

哥哥又浪跡天涯,四處漂泊。人們只道她是風(fēng)陵閣的千金,可是心里的愁苦又有誰知?西西很小的時候就進(jìn)林家做了丫鬟,一直陪伴她,可以說親如姐妹。

想起西西,她總算心里好受些。她一直很喜歡西西,甚至羨慕西西。她覺得西西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西西雖然是個婢女,但是舉手投足間,根本看不出婢女的樣子,始終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

西西生得也算不得十分美麗,但卻讓人看著很舒服。西西每天總是很歡樂,你很少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跟她相處,讓人覺得很輕松。西西似乎永遠(yuǎn)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當(dāng)你煩悶時,她總能說出讓你聽了很寬心的話。

然后西西就來了,林江月看到西西,便放下書嗔怒道“呀,你個西西,總是不見人,害得我簡直都快悶死了。”

楊西西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大小姐。我可不像你呀,我得干活的呢?!?

林江月聽道,淺嘆一聲,悠悠道“哎,大小姐?自從上次出門遇到殺手襲擊,爹爹就不允許我出門,終日待在家里,我都快憋出病來了。有時我真羨慕那些農(nóng)家姑娘,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你說多好?!?

西西無奈道“這種想法還是頭一回聽說,放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不過,卻想去過那農(nóng)家清苦日子。真是不愿做鳳凰,偏偏想去做野雞?!?

林江月笑了笑,拉了拉西西的手道“我有時真羨慕你,可以經(jīng)常去城里集市上走走”她若有所思,仿佛想起了什么。

西西道“最近閣內(nèi)發(fā)生了好多事,蔣林跟胡遠(yuǎn)雁都被人殺了。也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事,現(xiàn)在風(fēng)陵閣里人心惶惶,我看小姐還是在閣內(nèi)待著安全一些,莫要出門?!?

林江月又想起了上次在集市遇到殺手,幸虧琚明軒出手相救,她不禁問道“對了,那位琚公子怎么樣了?”

西西道“他能吃能喝,好得很哩?!?

林江月道“他是什么人呢,聽說他武功很不錯?!?

西西見林江月這么關(guān)心琚明軒的事,不禁憤憤道“他的確是個奇怪的人,依我看這種人或許天生就帶著麻煩。你看,自從他來了之后,接二連三的事就都發(fā)生了。要不是他救過小姐,哼哼,我真懷疑他跟最近的事脫不了干系?!?

林江月急忙道“不要這樣說人家,不管怎么說,我看琚公子氣宇軒昂,不像是壞人?!?

西西哼道“哼,好人壞人可不會寫在臉上,那胡遠(yuǎn)雁平日還一副君子做派,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林江月見狀只好轉(zhuǎn)問道“那胡遠(yuǎn)雁又是被誰殺的?”

西西道“這事確實十分奇怪,總之現(xiàn)在誰都不能相信。我感覺人人都是兇手,可能是你...”西西忽地扮個鬼臉,大聲道“也可能是我!”

嚇得林江月花容失色。佯怒道“哎呀,你個丫頭,沒個正經(jīng)?!?

然后自門外走來一人,一襲白衣,瀟灑淡雅。不是別人,正是方白。方白見了林江月,楊西西二人道“小姐,西西,李墨在庭院里被人殺了。”

林江月楊西西二人一驚,急忙問道“???是誰殺的他”。

方白痛心道“猛虎堂的葉寒。”

西西問道“是不是‘疾風(fēng)劍’葉寒?”

方白道“正是,葉寒癡迷于劍道,劍法已臻化境。李墨劍法雖精,卻根本不是葉寒的對手。”

西西問道“那葉寒人呢?”

方白道“琚明軒琚公子向來好打抱不平,已去追葉寒了。此刻怕是已與葉寒交上手了,葉寒劍術(shù)高超,我只怕琚公子...在下武藝不精,此刻卻也正想去助琚公子?!?

林江月,楊西西二人聽說琚明軒身處險境,都急切道“我跟你一起去?!?

方白不禁冷笑,轉(zhuǎn)而又關(guān)切地道“好,庭院外面就有馬車,事不宜遲,我們走?!壁s車的車夫當(dāng)然是方白自己的人。

方白說的自然是假的。一者,林江月,楊西西對琚明軒十分關(guān)切,這一點方白看得出來。一個人在心急的時候,智慧往往就會降低,判斷也會受到影響。

二者,方白此人說話一向極為可靠,極少出差錯,這個形象早已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林江月楊西西潛意識里并未想過他在撒謊。

往往那些信口開河的人看似能把人戲弄得愣神,真正騙人能令人深信不疑的,反而是那些說話可靠的人。

方白這么做只因為,他想到風(fēng)陵閣此刻多半已懷疑他了。而殺了李墨之后,若是自己忽然不見了,必被追殺。洛陽并不小,風(fēng)陵閣的勢力也實在太大,他沒有把握能夠逃脫。

但是若有了林小姐做人質(zhì),那么離開洛陽的機(jī)會就大太多了。

此刻,林江月與楊西西已上了馬車。楊西西適才關(guān)切琚明軒,此刻上了車才覺不對勁。李墨被殺,她們尚且不知,琚明軒又怎會早先知道?琚明軒與葉寒交手,方白不去通知閣內(nèi)好手卻先來通知她們。

她細(xì)思極恐,不禁后背發(fā)涼,似乎已意識到了什么。再看方白,表情陰沉,若有所思,不像助陣,更像是脫逃。西西問道“不如去通知老爺,派閣內(nèi)好手出來?!?

方白握了握劍,冷冷道“不必驚動老爺,我們還是先去看看琚公子”。

西西笑道“好,琚公子的武功也不弱,想來葉寒未必是他的對手?!毙睦飬s在努力思索,怎么脫身。

城里,酒館。

琚明軒又早早來到了酒館,還是那張桌子。這張桌子正對著大門,任何人走進(jìn)來,他都能第一時間看見。今晚他卻沒有看見人進(jìn)來,或者說沒有看到他想見的那人進(jìn)來。

他就起身欲走,忽見一輛馬車自門前駛過,風(fēng)陵閣的馬車。風(fēng)陵閣的馬車有著特殊的標(biāo)識,也只有風(fēng)陵閣才有這么豪華的馬車。

然后他就看見自馬車上飄落一小條淡黃色的綢緞,他不禁撿起來看了看。這條綢緞讓他想起了西西,那天西西正是穿著黃衫。

風(fēng)陵閣的馬車,黃衫!琚明軒只覺不妙。施展身形,跟上馬車。

方白持劍,西西為小姐安危著想,自然不敢呼叫。她突然想到,琚明軒一定在那家酒館。馬車剛好駛過那家酒館,她便偷偷撕破衣襟,拋出車外,心里只盼那個呆瓜能夠發(fā)現(xiàn)。

風(fēng)陵閣內(nèi)。李墨被殺的消息很快傳到林伯遠(yuǎn)的耳朵里,方白與林小姐不見的消息,方白的人架馬車出門的消息,林伯遠(yuǎn)也很快得知。命令也很快發(fā)出,救出小姐,把方白帶回來。

馬車駛得快,琚明軒卻也不慢。夜幕下,馬車已駛出城外。馬已乏,歇馬。琚明軒未敢輕舉妄動,藏于暗處靜觀其變。

方白的意圖當(dāng)然已暴露了,馬車內(nèi),林江月恨恨道“林家待你不薄,你卻要背叛風(fēng)陵閣”。

方白冷哼一聲并不答話。

楊西西道“本小姐要去方便”,說完跳下了馬車。

方白手持長劍,跳下馬車,冷冷道“你最好乖乖的,我與你并無仇,不想殺你?!?

楊西西只好站住。楊西西四下張望,顯然在找尋什么。方白一疑,也不禁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見。

在他轉(zhuǎn)頭的那一瞬間,琚明軒動了。他快得如一支離弦之箭,發(fā)動突襲,目標(biāo)是方白。琚明軒出手實在不慢,方白卻從未放松過警惕。一擊之下,方白險險避開。

接著,又一招刺出,白雨劍,“聽風(fēng)吹雨”。那劍通體上下,如飄雨點。方白只覺周身都籠罩在劍身下,他已避無可避。

“住手”,有人大喝一聲。聲音是那趕車的漢子發(fā)出的,他現(xiàn)在有話語權(quán),他也完全可以大聲說話。只因此刻,林江月,楊西西已被他用刀挾持。

趕車的漢子自然是方白的人,琚明軒蓄勢一擊未得手,再出招將方白逼入險境。那漢子卻已搶先挾持了林江月與楊西西。他是方白的心腹,武功自然不弱。

林江月,楊西西兩個弱女子自然毫無抵抗之力。林江月本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面臨此境,此刻已駭?shù)貌惠p。

方白見狀,道“琚公子若不放下劍,只怕兩位小姐要香消玉殞了?!?

西西道“殺了他,他是個卑鄙小人,你若放下劍,他不會放過你的。對不起,琚,琚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西西說完,不禁輕聲抽泣,她本是堅強(qiáng)的姑娘。西西只覺自己本不該讓琚明軒來的,但不知為什么,她遇難的時候只想到了琚明軒,卻并沒有想過這會讓琚明軒身處險境。是她太自私了嗎,這讓西西有些自責(zé),情急之下,竟已落淚。

琚明軒在猶豫。方白的命在他劍下,林江月,楊西西的命卻在車夫刀下。這是一場博弈,琚明軒當(dāng)然必不可能讓林江月,楊西西死在車夫刀下??墒撬畔聞?,又能救得了她們嗎?顯然,這場博弈他完全處在下風(fēng)。

方白很滿意,他當(dāng)然也想活下去,沒有人會放棄活下去的機(jī)會。方白道“我與她們本無仇怨,只想離開洛陽,只要我安全離開,自然會放了她們。這樣,只要你放下劍,我可以放走她們其中一個人。一個換一個,這很公平。”

琚明軒已在動搖。

方白道“車夫的耐性并不太好”。

琚明軒道“好,你放了她們其中一個,等她安全離開,我就放下劍。如果我現(xiàn)在就放下劍,只怕我們?nèi)齻€都會死在這里。我根本沒辦法相信你,如果等她們其中一人走了之后,我再放下劍。即使你要殺我,至少也已換了一個。一個換一個,確實還不虧”。

方白道“這的確是最公平的法子,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本就沒有人會選擇去相信別人”。方白接著道“那么,你想讓他們誰走?”

琚明軒沉默,他選誰呢?人生從來就有很多艱難的選擇。

西西失聲道“讓小姐走,我的命本是林家的,小姐金枝玉葉,都是我害了小姐,上了方白的當(dāng)?!?

林江月聞言低聲哭泣,她很難抉擇,她是走,是留呢?她本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平日錦衣玉食,向來都是眾星捧月一般。她的確不想死,本就很少有人能放棄榮華富貴的生活。

她只有走。她很想哭,她畢竟只是個年紀(jì)不大的女人。

她不想丟下朋友,西西本是丫鬟,她待西西一向如親姐妹??墒乾F(xiàn)在她別無選擇,她留下來,也救不了她的朋友。她只想哭,為什么要面對這樣的選擇。但她無可奈何,她只有往城里的方向走,她只想回家。

她想起家里的爹爹和娘親,在家里公主一般的待遇,她還年輕。她只覺自己實在不如西西,可是她別無辦法。她甚至愿意,將自己最好的東西分一半給西西。

可是,這這一次她選擇了走,把西西留在屠刀下。

她恨自己。

人生本就有很多事情,是你無法抉擇的。

也有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人的,你總會違心去做一些事情。

西西一點都不怕,琚明軒在身旁,她就感覺什么都不怕。林江月已走遠(yuǎn),只要進(jìn)了城,也就意味著到家了。

方白道“現(xiàn)在你總該放下劍了?!?

西西道“方白,你已出了城,相信不會再被追到,你完全可以放了我。然后你走,琚公子自然不會為難你”。

方白道“不錯,我已出了城,本就不再需要人質(zhì),否則也不會讓林江月走?!?

林江月做人質(zhì)的價值當(dāng)然遠(yuǎn)超楊西西,甚至西西只是一個丫鬟,根本就不具備做人質(zhì)的價值。

人的出生就是這樣,有些人生來就是千金小姐,有些人生來卻是婢女,生下來價值就不一樣。

千金小姐也好,婢女也罷,卻也只是一個出生。人生漫長,也不僅僅只有出生。

千金小姐的人生未必就比婢女的人生要精彩。這正如林江月一向都羨慕楊西西。

方白繼續(xù)道“我如果放了你,琚明軒或許會信守承諾放了我。但是我不敢冒險,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我也不必去冒險,只因我早已看出只要你的性命在我手上,琚明軒絕對不會殺了我。所以我更愿意放走林江月,在城里林江月的價值當(dāng)然更大些。但是在城外,當(dāng)我的命在琚明軒的劍下,我卻看得出你的價值比林江月更大”。

人的價值本就不是一成不變的,這要看你是否找到了自己正確的定位。

琚明軒當(dāng)然也清楚現(xiàn)在放下劍,也就放棄了話語權(quán),方白會信守承諾放了他們嗎?

車夫見僵持不下,早已不耐煩,大喝一聲,作勢就要劈向楊西西。

劍已放下,這一場博弈,琚明軒輸了。

西西卻說不出什么滋味。是喜?是憂?琚明軒本就可以走,現(xiàn)在他卻為了她放下了劍,將自己置于險境。

行動往往比語言要更有力度,車夫明白這個道理。

方白已出手,點了琚明軒任脈,督脈幾處穴道,方白點穴手法并不差。琚明軒只覺手腳麻痹,動彈不得。

方白恨恨道“你本不該來洛陽的,那天我本就早已設(shè)計好殺了林江月,讓林伯遠(yuǎn)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你卻出手救了她?!?

那只因為林伯遠(yuǎn)害了他的至親,仇恨的種子本就很可怕。林江月去集市的消息知道的人本就不多,方白當(dāng)然是知道的。李墨的劍只能擋住“苗疆短人”周倩,卻擋不住羅通天的毒鏢,這本就是計劃好的。

琚明軒只有沉默,多說已無益。他甚至不再去看方白,反而看了看西西,至少他覺得西西比方白有趣。西西也望著他,深情凝望,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有些話不必說,那個今生唯一契合的靈魂,一個眼神也就足夠。

方白見到這種眼神,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失敗的一方,仿佛自己才是任人宰割的一方。但事實分明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方白冷哼一聲道“你的劍法確實不錯,比李墨要強(qiáng)不少,但你跟李墨一樣,太多情了。多情的人是用不了劍的,劍本是無情的?!?

說完,他拾起劍,奮力刺向琚明軒,琚明軒必須死?,F(xiàn)在琚明軒被封住穴道,這是他最好的機(jī)會。當(dāng)你有機(jī)會殺掉別人的時候,假如你不夠果斷,很可能就會被別人所殺,他明白這個道理。

琚明軒不怕死,人本身都是怕死的,除非有某種力量在支撐著。

西西也不怕!

然后就是劍刺透身體的聲音。

西西的身體。

這一劍本是刺向琚明軒的,他已避無可避。西西奮不顧身撲上去,用身體擋住了這一劍。

車夫已覺勝券在握,并沒有留意西西。琚明軒只見西西撲在他懷里,身體已被長劍刺穿,此刻正用盡力氣緊緊抱著他。

琚明軒只覺血氣暗涌,內(nèi)心深處有股莫名的力量正在迸發(fā),體內(nèi)有股暖意流動。這股氣流在他身體里亂竄,他感覺手腳不再麻痹,竟恢復(fù)了知覺。

方白也是一怔,拔劍再刺出。

西西只能擋一次,而這一擊卻是全力一擊,已無人可擋。

這一劍,他卻刺空了。

琚明軒避開,拾劍,白雨劍。

“聽風(fēng)吹雨”!

然后方白就看見幾滴小雨點向他打來,其中一滴小雨點落在他的喉嚨上。

冰冷刺骨。

他喉嚨咯咯作響,雨點怎么會殺人?他不信。

無論他信或不信,他就這樣倒了下去。

劍是冰冷的,無情。人心卻是暖的,有情。

劍是無情的劍,人是多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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