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墻內是一大片空地，被透明的防爆玻璃分割成數十個籃球場大小的戰斗場所，幾乎每個場地都有人操縱機甲在進行搏斗，不，或許該稱之為搏殺。因為有幾個實力稍弱的無刑者被對手打爆了機甲，還沒來得及喊出認輸，就直接被擊殺，幸運的只是被撕裂了身體。

醫療機器人會在戰斗結束后進入場內抬出傷員，進行救治；至于已經死亡的人，則是被丟入了焚燒爐內，不留全尸。

“這里是機甲訓練營，歡迎成為無刑者的一員。”徐坤打開臉上的面罩，露出清秀的臉龐，眼神卻是格外的老成。

“無刑者是一個由天機發起成立卻并不歸它管轄的松散組織，成員大多是罪犯。這里不分民屬，沒有好壞，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斷變強，然后活下去。”

蘇格腦海里全都是剛剛人類相殘的血腥場面，此刻只感覺胸口發悶，甚至想嘔吐，完全不想理會徐坤。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自由民政府聯盟的情報人員，居住地是三潭，那么易帆應該是你的上級？”徐坤帶著他往前走，再前面是一幢白色的三層建筑。

雖說人類與天機達成了協議，分管各自的追隨者，但實際上作為代表人類尊嚴的自由民沒有一天不想奪回天機的控制權，哪怕將它毀滅也在所不惜。五十年來，自由民政府聯盟針對天機以及永生民的情報搜集工作從未停止，甚至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

而天機則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把自由民的小動作放在眼里。自由民情報工作者只要不被抓到把柄，也不會怎樣。

蘇格確實是自由民政府聯盟的情報人員，徐坤口中的易帆也確實是他的上級。

見蘇格沒有否認，徐坤當他默認了，繼續說道：“我也是三潭市人，五十年前，我和他還是戰友。天機出現之后我們兩人分道揚鑣，他選擇了人類，而我選擇了天機。”

哼，若不是為了永生，怎么會選擇天機，做一個連自由生育權利都沒有的永生民。易局長只怕以你為恥，還在這大言不慚。

蘇格強忍惡心，在心中默默鄙視徐坤，自由民向來看不起永生民。

“到了，這就是你的機甲。”兩人談話間已經走進了機甲倉庫。

這是一臺藍色的機甲，和徐坤那臺只有顏色上的區別。

“穿上它，開始你的第一場戰斗。”

什么！蘇格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艸泥馬，想要老子的命直說。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機甲訓練營，什么免刑通道，全都是幌子，是狗屁！這里的一切都是天機想要消滅人類行為的遮羞布！”

蘇格從未接觸過機甲，作為情報人員，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天機還秘密研發了機甲。

現在要他操縱機甲戰斗，這不是擺明了讓他送命嗎！

“繼續說。”徐坤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天機受制于機器人法則，無法直接殺害人類，所以建立這個名義上不歸它管轄的機甲訓練營，如此一來，發生在這里的一切人類死亡行為都與它無關，與它的運行邏輯也不會沖突。這是欺騙！這是有計劃的屠殺！這是天機消滅人類的第一步！”

“想不到你們永生民為了永生，居然甘愿做天機的劊子手，殘殺同類！你們不配為人！”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徐坤話鋒一轉，“但我們沒有選擇，你也一樣，不遵守這里的規則，你就永遠出不了這道高墻，直到死亡。”

“還說這不是欺騙，不是說參加了天機試驗，我就可以免除刑罰嗎？現在呢？永久囚禁？”

“天機試驗就是機甲訓練營。沒有機器人可以違反機器人法則，天機也一樣。從你決定參加天機試驗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犯人了，現在要你遵守規矩的是機甲訓練營，與天機無關，何來欺騙？害怕了？我還以為你們自由民無所畏懼呢？”

蘇格臉色漲得通紅，明知這是天機規避機器人法則的手段卻無可奈何，聽到徐坤看不起自由民，脫口而出：“我們自由民寧愿慷慨赴死也絕不懦弱茍活！要戰便戰！”

說著，準備拿起面前的機甲穿上，迎接戰斗。

在手指觸碰到藍色機甲的一瞬間，機甲仿佛擁有了生命，自動沿著他的四肢、身體、腦袋將他嚴實的裹了起來。

隨著一陣微弱的電流走遍全身，他感覺似乎與這套機甲融為了一體。

他揮了揮拳頭，略微有些吃力，但是卻感覺整個人充滿了力量，這一拳下去，恐怕能在地上砸個大坑出來。

“其實你沒必要這么激動，這只是無刑者的初級試煉，為了能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機甲，同時也讓我對你有個初步的了解，更好的制定訓練方案。”

“呸，你們永生民的鬼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戰斗場內，蘇格的對手是一臺黑色的機甲，操縱者是一個叫做龍濤的永生民。

沒有戰斗前的語言挑釁，沒有比賽前的自報名號，隨著一聲“戰斗開始”的號令，蘇格操縱的機甲像一陣風一樣朝龍濤飛奔而去。

“哐”的一聲，龍濤一掌握住了蘇格攻擊過來的拳頭，還沒等蘇格反應過來，已經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同時松手，蘇格便飛了出去，猶如一只斷線的風箏，重重砸在防爆玻璃上。

“噗”，機架內的蘇格吐了一口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艸特么的永生民，艸特么的天機！”

“其實你可以先使用遠程炮火攻擊，消耗對方能量。”這時機甲內的語音助手提示蘇格。

血氣上涌的蘇格此刻沒有心思和語音助手來一場“你為什么不早點說”的經典對話，直接命令它將所有能發射的炮彈全都朝著龍濤發射出去。

一陣炮火覆蓋，整個訓練場塵土飛揚，特殊材質打造的地面雖然沒有被炸毀，但也出現了些許的坑坑洼洼。

蘇格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一次炮火洗禮就能打敗龍濤，在他發射炮彈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龍濤打開了某種屏障。

打開熱感應視覺輔助系統，他一眼就看到淹沒在煙塵中的龍濤，不過，龍濤也看到了他。

一陣黑影從黑色的濃煙中如一只獵豹般躥了出來，迅速繞到藍色機甲身后鎖住了他的咽喉，一躍而起。蘇格在他手中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小貓。

幾十米的高空上，黑色機甲手掌內噴出一串鋼索將藍色機甲嚴嚴實實捆綁起來，接著輕輕松手，藍色機甲便開始了自由落體運動。

“你叫什么名字？”機甲內，蘇格問他的語音助手。

“看你給我取什么名字。”

“那就叫你壹仟吧！”

“轟！”藍色機甲轟然墜地，地面上印出一個人形大坑，藍色的機甲一動不動地躺在里面。

蘇格感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五臟六腑也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身體的劇痛讓他無力再操縱機甲。

“認輸嗎，小伙子？”黑色機甲回到了地面之上，居高臨下地站在藍色機甲身旁。

“認你大爺！”蘇格頑強地抬起右手，比了一個豎中指的手勢。

若不是新人試煉，龍濤早就錘爆了沒有反抗余力還不認輸的對手，此刻被挑釁，右手掐著藍色機甲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準備再給他點教訓。

“壹仟，咳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有什么自爆程序吧！”蘇格的臉上血跡斑斑。

“是的！”

“咳咳，那就啟動自爆程序！”

“你的指令與機器人第二法則、第四法則沖突，我無法執行。你可以按下你右手邊透明保護罩下的紅色按鈕手動啟動自爆程序。”

“壹仟，你可真是個人工智障。”

壹仟，殺敵八百，自損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