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了？”正在院內收拾的小桃連忙走過來，問道。

“這次落水我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我問你，我是為何落水？你，為何沒有救我？”

小桃聽著連忙叩首拜下去：“都怪小桃，小姐當時前一日突然去找了大老爺，回來后似乎很不安，第二天干脆把自己關在家里，不讓小桃進去，說要直接睡到明天。一整天小桃真的沒看到小姐出來，下午還在呢。但是晚上小桃再去問，沒想到小姐你竟然就不見了。”

小桃慌忙地說著：“小桃嚇死了，連忙找大老爺，府內都找過，只能去府外，沿街問，一直到玄靈湖邊，才打聽到，原來小姐你落水了，都怪小桃，小桃應該多看著的，小桃該死。”

找大老爺是去求親嗎？求不成所以干脆跳湖自殺？那這前主也是用情至深啊，蘇晴雪微微一笑，說道：“不怪你小桃，這是我的劫。”

“小姐”，小桃看著晴雪臉上的笑，卻覺得心里有些凄涼，她拜首拖長聲音喚她，有些哭腔。

“傻小桃，這也正好，我好多事情都記不得了，忘了才好呢。以后還需要你多幫忙，你快起來。”晴雪微笑著將小桃扶起來。

小桃在攙扶下站起來，不敢看晴雪，點頭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就是，小桃定會盡心盡力，而且小姐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晴雪笑了聲：“好，小桃最好了，咱們去院外逛逛吧。”說著踏出院門，打算去府內逛逛。

然而一出院門，就感受了四面來的注目禮，以及每每回看過去連忙的假裝無視。

有些丫頭婆子正在干活呢，見晴雪他們走過，恁是停在原地停下手中的事情，說笑一會，隱約聽道：“雪小姐這次名聲可是壞了。”

“可不是嘛，閨閣小姐高攀侯府世子爺，結果被世子爺拋棄......”

“高攀不成便為情自殺，以后還怎么找婆家啊。”

“現在又正好要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前途堪憂啊。”

聽她們說這話，晴雪也停下來，朝后面這群婦人看過去。

那些正在搖頭咂嘴、感嘆不已、滿臉諷刺的婦人立刻噤住了聲音，有的一哄而散，有的低頭繼續假裝干活。

“這些人就喜歡亂嚼舌根，小姐你別生氣”，小桃氣憤地說道。

“我快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晴雪淡然地問道，現在的自己也就十四五歲吧。

小桃竟然有些臉紅害羞似的低頭，“小姐，老爺夫人一定會照看你的婚事的......”

晴雪見她害羞得認真，真是憨態可掬，笑著點點頭，不再多言語，繼續前行。

……

這蘇府老爺蘇丙綸，是當朝御史大夫，官位從四品，府邸應是官府所分。

除了晴雪所在的雪院在西廂，其他還有幾個院子，分屬于老夫人，大夫人，蘇老爺的書房，沈姨娘，仆人，客房。府院不大，但是夠住不擁擠。

從雪院等其他偏院前往正房院落都有修葺完好的青石路，路邊有些小片竹林花林的。

府內大的景致不多，中間正房院子處有個小型花園，花園有個荷花池，水上幾朵荷花幾近開敗，剩下一些還綠著的荷葉，和幾個即將長老的蓮蓬。

荷花池旁邊有一座亭子，亭子邊有一座假山，流淌著泉水，叮咚作響。

晴雪不再管丫頭婆子嘀嘀咕咕的流言蜚語，只是緩緩前行欣賞著府內的風景。

突然聽到身旁院子里傳來一陣誦經聲，雖然只有兩個女聲，并且由于年紀見老已經不再清脆，但是這整齊的聲音穩定的音調，又讓人仿佛身處寺院，聆聽梵音。

晴雪停住腳步，仔細聆聽，然而聲音戛然而止，大概，是誦經完畢了吧。

“這是老夫人的院子”，小桃見晴雪停住腳步，介紹道，“老夫人每日清晨都會誦經半小時。”

晴雪面露微笑，點點頭，老夫人愛誦經啊，心里對這個未曾謀面的祖母有了一點好感。

她不禁走到院子門前，往里面看去，只看到有個仆從正在打掃著院中的落葉，原來是一棵梧桐樹，樹葉籠罩著樹身，大片青綠中偶爾露出幾片發黃的葉子。

院內廳堂里正走出來一位年事已高的婦人，正好看了院門一眼，緩慢但矯健地走過來，問道：“雪小姐，怎么過來了？”

晴雪看著這個婦人，穿著錦衣，但不華貴，聲稱她為小姐，但是神情鎮定沒有敬畏。

“嬤嬤，我大病初愈，隨便走走，正好聽見祖母院內誦經聲，故而停下腳步聆聽了片刻。”晴雪回道。

婦人看了看晴雪，笑道：“哦，是這樣，你可是來找老夫人？”

晴雪知道婦人一定以為自己是故意來找祖母的，但也不推脫，問道：“不知祖母可便？”

婦人看著晴雪如今大方的樣子，不知為何升起一陣欣慰，回道：“我去稟告一聲。”說完便回去院里了。

“這是方嬤嬤，是老夫人身邊資歷最老的嬤嬤了”，小桃小聲嘀咕道。

晴雪點了點頭，那邊方嬤嬤已經回來，“老夫人此刻正好得空，雪小姐，請進”。

跟著方嬤嬤進了祖母房，只見祖母正坐在廳上，端著茶杯用杯蓋捋捋茶沫。

“雪兒給祖母請安”，晴雪欠身施禮拜道。

蘇老夫人卻并沒有抬頭看晴雪，而是繼續看著手中的茶，似乎不悅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晴雪察覺到老夫人似乎并不歡迎她，回道：“回稟祖母，雪兒聽到祖母這邊的誦經聲，故而駐足聆聽了片刻，正好祖母得空，便過來請安。”她也不討好，只是如實道來。

蘇老夫人仍不抬頭，沉聲道：“你可知道你這次真是給蘇府丟大了名聲。”

原來蘇老夫人明明不歡迎卻讓她進來，就是為了教訓她。但晴雪也不會直接接受：“雪兒不知祖母何意。”

蘇老夫人重重地放下茶杯，終于看向她，厲聲道：“你個閨閣女子不守規矩，暗許他人，為情自殺，這哪樣不是給蘇府丟了名聲！你父親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清名都被你毀了！”

晴雪卻仍淡定回道：“這些都是他人謠言，沒有證據的，只要我們內部一致，別人又怎能奈何我們？”

蘇老夫人喝聲道：“你還不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