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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喜歡一個人還要什么臉?

  • 我的心在高原
  • 柴櫟檸
  • 2784字
  • 2019-07-02 09:51:33

部門真正的動蕩,是從“雷鳴”被叫停開始的。

年終談話后沒多久,“雷鳴”被勒令從App store和安卓市場全線下架。到底是產(chǎn)品本身的問題,還是行政施壓,一切都不得而知。

一位李釗得力的高級產(chǎn)品經(jīng)理率先辭職,“雷鳴”的建模是他一起參與完成的。

臨走前,他與部門的幾位舊同事吃了頓分手飯,高原也被邀請在列。

面對李釗,高原總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既為那天沖動的頂撞,也為他對自己的極力忍讓。

高原坐在席間,一言不發(fā),也不吃菜,只默默地低頭想心事。

大家的話題還是繞不開為之付出無數(shù)時間和心血的應(yīng)用產(chǎn)品——“雷鳴”。

“‘雷鳴’的商業(yè)模式?jīng)]問題,如果公司肯多給點時間讓我們把海外市場搞定,將來,肯定能靠它掙錢。”一位同事如是說道。

“說什么大實話啊,公司從不關(guān)心海外市場,下沉才是今年的重中之重。”

“說白了,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給你錢給你資源給你最好的一切,要是做不到第一,就給我滾。老子寧可花錢買個咸鴨蛋回來,也沒閑工夫再孵你的鳥蛋了。”邵微一出口又沒好話,即刻收獲了眾人無數(shù)個在心中默念的“草泥馬”。

“老板,”有人說道:“說到底,公司還是不滿意我們今年的KPI,那我們再多上幾塊業(yè)務(wù),哪怕辛苦點,把KPI交代了,用這筆錢養(yǎng)‘雷鳴’,也好過被直接cut掉。”

“上什么業(yè)務(wù)?”李釗雙手抱在胸前,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問道。

“網(wǎng)紅KOL帶貨不是挺賺錢的嘛,聽說袁總他們部門也想做,我們要是能趕在他們前面,就占得先機了。”

李釗沉忖了一會兒,說道:“先不說能不能立項。去年集團電商平臺的營收總額是856.3億,公關(guān)和營銷成本就花了350億,部門的KPI考核指標(biāo)是凈利,也就是說,要用另外渠道來afford這部分成本,才能保證KPI。問題是,平臺還養(yǎng)著1200多個各品類的KOL,那么營銷成本的意義又在哪兒?”

眾人都沉默了。

邵微不死心地開口提議道:“要不開個罵人的自媒體,出幾篇10萬+的爆文,反正我們有自己的采編團隊。”

“這也太low了吧。”同事們受不了她,七嘴八舌的反對聲紛紛四起。

“想賺錢哪有不low的。”邵微沒好氣地回道。

李釗難得沒有刻薄她,打趣道:“高原不是說過,不以好好說話為目的的自媒體都是耍流氓,PR不同意立項。”

高原聽見自己被點名,緩緩抬起頭,一字一句問道:“老板,那你覺得,我們做的事,意義在哪里?”

李釗深深地看著她,說道:“當(dāng)你持續(xù)做下去,就會有投入,當(dāng)投入得足夠深,就不愿輕易放棄。投入本身沒有意義,只有‘我’的投入才有意義。沒有真正的‘我’,哪來什么意義。”

“來,各位。”他收回視線,舉起酒杯:“今天是小五哥在廠里的最后一天,我們祝他……再也不用996。”

此言一出,大家都會心地笑了,氛圍輕松融洽。

這是高原唯一見過李釗最放松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走下神壇,像個普通中年男人一般,家長里短。

之后,大家依舊如常上班,加班,下班,好似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天氣漸漸回暖,大家反而更愛待在辦公室里。

平靜下的暗涌,翹首等待財年的到來,隨即而來的分紅、股票、薪水、職位。

離開或繼續(xù)堅持下去。

當(dāng)選擇都變成了一種奢侈,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選擇的機會。

那一日,高原正在同技術(shù)部的同事扯皮,為了幾個技術(shù)術(shù)語,對方喋喋不休地爭論著。

包括李釗在內(nèi)的一干同事都不置一詞。

直到高原讓步,技術(shù)部的同事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高原心里苦笑,現(xiàn)在正當(dāng)技術(shù)部話事,李釗必定處處受掣制,已分量不足,不方便出面維護也是情理之中。

誰說大人不是孩子,一旦被慣壞,心里永遠想的都是怎么走捷徑。

落座沒多久,電腦上的微信就閃個不停,高原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被拉入了一個新建群中,群主是李釗,被拉進去的大多是李釗的一些舊屬,只有她和邵微兩個低崗員工。

“對不起大家,接下來的日子,我不能陪你們了。早上,我已經(jīng)向楊總正式提出離職。”

空蕩蕩的群里,率先跳出的是這一行小小的字,高原只覺得雙目刺痛,頭腦還沒做出反應(yīng),身體已經(jīng)開始排斥。

下一秒,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本能地站起身,朝李釗的工位望去,只見他正安安靜靜地對電腦坐著,好似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

群里的同事也各自在工位上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高原一回頭,只對上了邵微的視線,恐怕此時,只有她倆懷抱著如此驚慌復(fù)雜的心情。

高原跌坐在工椅上,再望向電腦,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眾人紛紛表示不舍。

高原坐在工位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腦屏幕上一行行的小字快速飄過。

用這樣一種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說再見,從此以后,連唯一留在他身邊的理由都沒有了。

群里,至始至終,只有她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剛過下班點,高原就急匆匆地收拾完工位上的私人物品,快速離去。

高原繞過后面的小道去坐班車,卻碰到了邵微,看得出,她是特意跑來找自己的。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邵微的神情看起來十分委頓。

高原干脆地拒絕道:“今天不行,我得趕緊回家改簡歷,無論轉(zhuǎn)崗還是跳槽都用得上。”

邵微驚訝地望著她:“老板還沒走呢,你心也太大了吧。”

高原冷聲說道:“他的離職期,也是我們準(zhǔn)備后路的緩沖期。”

邵微一臉難以置信:“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么要走?走了以后要去哪里嗎?”

高原別過臉,生硬地說道:“不想。”

“天吶,高原。”邵微叫道:“你真是鐵石心腸,枉費老板對你那么好。”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對我好!”高原終于爆發(fā)出來,低吼道:“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隨便做,做一半就拍屁股走人,算什么?!”

邵微從未見過情緒如此激動的高原,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你們……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

高原倚著花壇,慢慢坐下來,平復(fù)心情,心里頹然想著:要是我們真發(fā)生過點什么,那倒好了。

邵微也挨著坐下來,安慰道:“說不定等離開后,他就有所表示了。以前,你們畢竟是同一部門的上下級關(guān)系,他肯定有所顧忌。”

高原瞪著她,狠狠說道:“你還在做夢呢吧。他把大家拉進同一個微信群,集體公布這件事,說明每個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一樣的。”

邵微嘆一口氣道:“我倒沒想這么多,反正他心里從來沒過我。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對你好,你也是真心喜歡他。”

高原嫌惡地說道:“別說了,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邵微“呵”一聲,反問道:“喜歡一個人還要什么臉?”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高原,說道:“我一個姑娘家,顛顛兒地從總部追到這兒,丟臉早丟進黃河了。他一個一級部門的老大,自己生病不當(dāng)事兒,急性腸胃炎了還在硬撐,聽說你跳繩跳壞了腿,特意讓我找了塊毛墊子鋪在你的工位下面……”

“高原。”邵微振振有詞地說道:“我總覺得,你和那些動機不純的姑娘們不同,他既然肯對你這么好,你一定配得起他的好。但我發(fā)現(xiàn)錯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愛。”

說完,邵微轉(zhuǎn)過身,徑直離去,走兩步,忽然想到,又回頭道:“哪怕是一個曾經(jīng)照顧過你的前輩,同事,甚至陌生人,都應(yīng)該關(guān)心問候一聲。你一定會后悔的。”

高原木著一張臉呆坐在原地,她以為自己會哭,但沒有,言語已經(jīng)刺激不到她的神經(jīng)。

她覺得自己像一只剛充完氣的氣球,正卯足勁兒往上升,忽然不知道哪兒被戳破了一個洞,頓時泄了氣,直直地往下跌,跌到泥地里,草叢邊,再也升不起來了。

漫長的冬天仍沒有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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