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人抓緊時間栽了一天，所剩還得栽小半天。

而此時張大山家則聚著一些人。張大山說道：“都說說吧，該怎么辦?”

眾人便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但是也拿不出個辦法來。

“你們既然沒辦法，那我就更沒辦法了，到時檢收不過，領不了退耕還林款別來找我就行。都散了吧。都各自回家休息吧。”張大山擺手道。

可誰也不肯走，都你看我，我看他。

“大山哥，就說政府規定必須栽楊樹，不然不給她家報。”

但立即有人反駁，“不給她家報我們也沒有。”

“那咋辦?總不能讓她們家一顆老鼠屎打壞咱一鍋粥吧。”

大家又相互環顧，卻誰也沒主意。

“大山哥，你說咋辦就咋辦。”

“別，我可不做這惡人。不然那李唐氏非天天堵在我家罵不可。我這狗屁大點的村長，就那點薪水可操不了這么多心。”張大山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你們總不能指望讓我一個人去扯了她栽的茶吧。都散了吧，洗洗睡吧。”

“咦，就這么辦：一家出個人，去扯她家的茶苗。扯了全給她扔山溝里，看她還敢不聽招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人反對，就算通過了。

盡管也有人覺得這樣做的太過份了，祖孫倆本來就貧困潦倒，舉步維艱，要下這樣狠手自是不能夠的。但是，見沒人反對也只得沉默，尋思著明天只做做樣子便好。

張大山看似悠閑地喝著茶，實際上則悄悄打量眾人。有人提議拔茶自是合了他的心意。

現在也沒人反對，便又說道：“唉呀，你們呀！這要遭人閑話的，說咱欺負她們一老一少不好。”

頓時有幾人不肯了，“誰要說誰把錢賠給我們，不給錢說也白說。”

“那行，就這樣決定了。丑話說在前啊，可不是我讓你們這么做的，是你們自己決定的。”

李榕家。李榕心里仍有些擔心，怕明天真有人來鬧事。“要是明天有人來鬧事咋辦?”

奶奶想了下，“別怕，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我帶一把砍刀，我倒要看看誰敢欺負咱，看誰敢拔茶!”

李榕憂心重重，總覺得明天會出些什么事，到時她該怎么辦?

次日，東方現魚肚白時，李榕幾人早就開始干活了。直到上午十點，村里集結了人往李榕家荒山走來。見李文海夫婦倆也在，一部份本就準備作作樣子的，便跟李文海打著招呼，也不上前，就跟在人群后面。

激進的那部份人則氣勢洶洶地沖到前邊。“李榕，你是成心的還是咋的?不知道不能種茶?”

李榕有些怯懦，弱弱地說道：“誰說不能種茶?”

“我說的!”張大山站出來，“早跟你們說了不能種茶。你是成心跟大伙作對是吧。”

李榕更怯三分，“你說的不算。”

周巧嘴冷笑道：“大山叔說了不算?你說了算?你算什么東西!連自己爹媽都不要的狗東西，還想裝大尾巴狼!”

李榕頓時眼睛一紅，說不出話來。

奶奶聽了火冒三丈，“周破嘴，把你那張臭嘴給我閉上。你算什么東西?你家男人都死絕了?要你來出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倆人看著就要動手，李文海趕緊攔在奶奶身前，喝道：“曉丹你說的叫什么話?話是那么說的?你們有事說事別凈逞嘴勁。”

這時張大山皺了眉頭，對李文海說：“文海，這事你就別管了，都是大伙的決定，不是誰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張大山和李文海平時很要好，李文海的面子他還是要賣的。說著他轉過身來對周巧嘴說：“周曉丹，你說的話也太難聽了。大伙好好講理哈，咱們先君子再小人。”

奶奶冷笑，“講理?好啊，講吧。你們把樹苗給分光了可曾給我們留一棵?可曾想過我們祖孫倆?我們自己花錢買的栽在我們自己山上礙你們哪兒了?你們至于如此欺負我們祖孫倆?”

張大山皺了眉頭，“這你可別怪別人，領樹苗前我可是再三找了你們。你們自己不抓緊全村人可等不了。”

奶奶冷哼，“沒抓緊?小榕天不見亮就出去天黑了才回來還沒抓緊?當時不是開墾出一大片了?再說，你們把該分給我們的樹苗給我們就行，至于怎么栽那是我們的事。”

眾人頓時無言以對。

劉三卻在此時跳了出來，惡狠狠地道：“我管你栽什么，反正誰要是影響我領錢，老子就跟他拼命!”

李文海頓時喝道：“劉三，你要干嘛!”

劉三以前在李文海家白吃白喝不少，只得嘻皮笑臉，“不干嘛，不干嘛，但是李叔你就別管啦。這是大伙的決定!不能因她一人就影響我們全村人吧!”

張大山見李文海一人便震住了眾人，便拉著他到一邊，“文海啊，你看這不是只關一家兩家的事，若是我能說了算，那絕沒一個不字。可這關系到百來戶人，一家就只算一千塊，那也是一批大數目，誰賠得起?再說還有不少人還指著這筆錢供兒女上學，若出了什么問題，誰擔待得起?”

李文海也沉默了，張大山說的也是事實。出了問題，利益受損的人太多，鬧起來可無法收拾。

見李文海站在一邊，劉三和周曉丹頓時底氣壯了不少。

張大山直接攤牌，“多說無用!當時我就說了，沒樹苗可怪不了我，你們家李榕可是答應了的。你現在認不認、說什么都無所謂。就最后問一句：到底是你們自己拔，還是由我們來拔?”

李榕再也忍不住了，便開口：“憑什么?我自己花錢買來的栽自己山上，憑什么你們說拔就拔?說不準種茶，是哪條規定寫的?”

周巧嘴上前一步：“那你又看到哪條規定說可以栽柑橘可以種茶的?你又在哪兒看到政府有發柑橘苗茶苗的?”

劉三也跳著叫道：“還長能耐了你?!你三哥說不準栽就不準栽，說拔就得拔!”

說著劉三便要去拔，奶奶見狀大喊：“誰敢拔我就跟他拼命!”說著便撲向劉三。

可八十歲的老人哪拉得過三十左右的漢子，拖扯了幾下便被掀倒坐在地上。

“拔!”張大山大喝一聲，也要去拔，眾人見狀便開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