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放手一搏

韓星復學后，他們年組師生共計捐款兩萬多元，秦月湊個整加上上次兩萬五共計存款五萬，這筆錢至少保證韓星順利高中畢業。家里就巴掌大地方，挎包里這張存折又豈能瞞過韓星，這是秦月一份良苦用心。

韓星真是拼了，碎片化的時間他都不會浪費，只有這樣他才能像對秦月承諾的那樣，放下心痛和自責，只管看著前方就好。

早上他不到五點起床，準備出一天的飯菜，這是他唯一能為秦月做的，讓她吃上現成飯。中午他帶飯在學校吃，能擠出一個多小時學習時間。晚上順道買菜回家。

星期天是他最期待的日子，因為有一天時間和秦月相處。秦月要他留在家里學習，她去看望爸爸，韓星會帶上書本陪她一塊出門，只為多一些和她在一起時光。

秦月會和爸爸天馬行空地說話，韓星眼睛看著書本，秦月的話每一句都被他聽在耳朵里。“爸爸，快過年啦，今年不許你再在睡夢中度過，你要是老這么貪睡，等你醒過來看到我們一定會吃驚的。”她撥弄著腦袋轉來轉去給爸爸看，“我呢剪了短發，超級酷炫，”她貼在爸爸耳邊小小聲說道，這么自夸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秦月轉過頭瞄韓星，書本擋住他的臉，擋住他上翹的嘴角。

“韓星有長高，一米七，不過照我還是差點，我雖然沒壓他一頭，但還壓他兩厘米。”秦月捂嘴賊兮兮地笑，韓星放下書本問她：“笑什么呢？”秦月彎著眉眼，“想到開心的事就笑嘍。”韓星兩手托腮也彎著眉眼，“說出來讓我也開心一下。”“告訴爸爸你長高了。”韓星補充道：“不是被你壓一頭，而是壓兩厘米。”“你偷聽我和爸爸說悄悄話。”“屋子里就咱們爺三，怎么是偷聽，我是正大光明地聽。”

韓星揶揄道：“我卻不知，原來你一直為能壓我一頭半頭而沾沾自喜。”秦月解釋道：“哪有，我是姐姐，自然比你高大些更貼切，哪怕高大一點點。”秦月捏起兩根手指示范給他看，“哪怕比我高上一點點都讓你有成就感。”韓星喜歡看到她帶有小狡黠傲嬌模樣，這才是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隨著一模二模成績出爐，秦月每天都很開心，因為韓星離他們的夢想又邁近一步。只是韓星狀態一如既往，絲毫沒因考試日趨臨近而發生變化，她中考倒計時有焦慮情緒，考試前幾天，老是擔心哪里知識點有遺漏，心里沒有棍。

韓星該吃就吃，到點就睡，在秦月嚴厲警告下，不在早早起床準備一天伙食。韓星看秦月比他要上考場的還緊張，給她吃寬心丸，“去年我自己復習一輪，給爸爸陪護時，我有帶書，該背的文章，單詞我都過了一遍。”“你早有準備，還說我要放棄，害我好一頓哭。”秦月翻小腸，“我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

“數理化更是我的強項，一道題我會嘗試不同解法???”韓星是成竹在胸。“知道，你智商爆表，情商無敵，帥得孤獨求敗。”秦月正在給韓星準備營養午餐，“原來在你心里我這般好，這般完美。”韓星站她身后輕聲說道，秦月回頭笑容溫暖明亮，“我家韓星最棒。韓星必勝！”久違的溫暖明亮笑容，讓韓星激動不已。

秦月特意給他買了一件通紅的T恤，美其名曰鴻運當頭，韓星失笑，不如買根紅絲帶扎腦門上。一句話啟發秦月，買回一頂小紅帽。萬事俱備迎接考試。

第二節陪考

秦月中考是韓星守候在外，韓星進考場，秦月守候在外。電動車靠校園圍墻放著，秦月跨坐在上面，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李騰龍一個哥們的妹妹也參加中考，他陪哥們來給妹妹助威。

那個腦袋上歪帶著一款小紅帽，坐在電動車上打瞌睡的熟悉身影映入眼簾。她怎么會在這？家里有人參加考試，弟弟還是妹妹？我說她昨天怎么滴酒未沾，陪考比掙錢重要，還以為錢在她的眼里比什么都重要，沒想到在她心里，還有比錢更重要的事情。

“藍月，她陪誰來考試？”哥們疑惑道，“走下車看看去。”哥們推開車門，騰龍坐在副駕上沒動。騰龍看到哥們回首指指車的方向，應該是告訴秦月，他也跟著來了。那個女人竟然毫無反應，視線沒往這邊轉移分毫。他們也算熟人啦，可是他在那個女人眼里卻絲毫沒有存在感。

他騰地甩上車門，去秦月面前刷存在感。哥們大家都叫他郝哥，郝哥看他過來，“騰龍，藍月陪弟弟來的。”騰龍笑道：“為了陪考，昨晚損失不小。”話是笑里帶刺。秦月淡淡地笑，“哪里，李公子還捐二百。”這兩人在一起說話模式，郝哥等人已是見怪不怪，就是好好的話不好好說，非得擰著說。

郝哥邀請她到車里休息，秦月謝絕他們好意，騰龍坐在車里，盡量不去關注那道苗條身影。“這個女孩子有一種致命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越是和她接觸越被她吸引。”郝哥不吝贊美，騰龍不咸不淡地說道：“既然如此，出手哇。”“可惜，哥名花有主，天不遂人愿，相見恨晚。”郝哥深感惋惜。

秦月睡得有些投入，身子往一邊傾斜一點，她調整過來，又往旁邊傾斜一點，她又調整過來。再次傾斜時候幅度大了，帶動車子向一邊歪歪，她手忙腳亂穩住陣腳。扭頭往左右看看，然后又回頭朝他們這邊張望，估計是覺得剛才動作有些狼狽，怕被人看了去。殊不知這一切騰龍盡收眼底，他輕笑出聲，臉皮不是挺厚嗎？還知道害臊？

閉目養神的郝哥睜開眼睛，騰龍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笑意。剛才一陣兵荒馬亂，讓秦月沒了睡意，她在校門口來回踱步。引得不少家長側目，人家看過來，她對人家報以微笑。此時校門口的她和在酒吧是兩副面孔，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像一個單純的學生妹。

“哪一個才是她真正面孔？”郝哥感慨道，他帶著純粹欣賞態度，說話比較客觀。快到交卷時間，郝哥下車，騰龍也跟著下去，到校門口迎接莘莘學子。

人們注意力都集中到校園里，鈴聲響了，學生們排成長隊向外走。家長們簇擁到門口，不像是接孩子，倒像是搶孩子。三個人站在一處，韓星和一個女孩一塊朝他們走來，“我弟弟，”“我妹妹。”“哥哥好。”“姐姐好。”雙方互相打過招呼，韓星和秦月先行告辭。

“你們同學？”郝哥問他妹妹，“韓星，我們同學，學霸。”妹妹是個活潑的女孩，“姐弟兩都是學霸。”郝哥來了興趣，“他姐姐你認識？”“當然認識，姐姐秦月年組也是第一名，弟弟韓星年組也是第一名，在我們學校很有名的。”騰龍若有所思，“剛才那個女孩就是秦月？”“應該是吧，看著像也不像。”妹妹不能確定。

“對了，我們還給韓星捐款了呢。”“什么時候？為什么？”騰龍很感興趣連連追問，“去年秋季開學，韓星是復學轉到我們班的。”妹妹把頭擠到前排座位中間空隙，看兩位哥哥饒有興致，要知道事關韓星隱情，她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星是借讀生，爸爸打工出事那年，姐姐考上實驗高中。因為爸爸出事沒法繼續讀書，老師說不想讓姐姐悲劇在韓星身上重演，所以年組師生給他們捐款。”

原來如此，騰龍很懊惱當初對秦月說那些傷人的話。他眼前浮現秦月看盡人世滄桑落寞眼神，一個優秀的女孩，她拼命努力只為搏出一條道來。可是她的人生卻是荊棘叢生，一場變故就讓她的努力付諸東流。她踩在懸崖邊上，卻掙扎著不讓自己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