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的確是料想到了，盡管他并不希望——葉晴兒真的只是把易然當成是一個后輩來培養，她一點都不介意易然和自己有什么別的關系，一點都不。

夜深的高級會所里，楚瑜把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也解不了心中的煩悶。

“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不叫我？”身后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楚瑜皺眉，林宸？

“你不是在英國？”

“我看到新聞了，你和葉晴兒。”林宸一臉玩味的笑。

楚瑜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雙烏黑的眸子沒有光芒，迷茫。

坐下來拿奪過楚瑜的酒杯，滿上，“楚伯伯身體還好嗎？”

“不樂觀，下個月第三次手術。”楚瑜如實回答，面上沒什么表情，卻讓人感到心疼。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來楚瑜是怎么過來的，沒有人知道。

當年葉晴兒離開以后，楚瑜的父親就一病不起，好幾次都差點送去icu。

一年后的某一天，深夜，楚瑜的父親巴楚瑜交到病房里，同意了他和秦子衿解除婚約。

“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女孩。”楚瑜的父親說，這好像是第一次，楚瑜和自己的父親談論這樣的問題，“你喜歡那個葉晴兒是不是？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你想利用她。”

楚瑜微愣，站在自己的父親身邊一時居然不知所措。

雙手握緊，低頭，楚瑜承認，“是。”

“咳咳，你知道我為什么可以看出來么？”這好像是第一次，楚瑜看到自己的父親笑。

“你和我很像，”楚瑜第一次從楚振華眼中看到欣慰的表情，心里很酸，楚振華看著他繼續說，“喜歡一個人藏不住的。”

“是。”楚瑜回答。

“你說的利用根本就是騙人的話吧。我知道你從小都不喜歡利用別人。”

楚瑜沒想到父親會如此了解自己，從小他都對自己漠不關心。

“是我太著急了，想讓你勝任這一切。”楚振華看著天花板，眼眶濕潤潤的，“因為我知道，時間不夠了。”

“不會的，父親，你不會的。”楚瑜緊緊握著父親的手。

“這些天躺在病房里，我想了很多。很久以來，一直都沒能告訴你的事情是，應該要好好對待感情。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就不要做任何讓她傷心的事。”

“我以前……讓你媽媽傷心了。”

那天夜里，楚振華和楚瑜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些楚瑜不知道的事情。

………

第二天，楚瑜就開了發布會，取消了和秦子衿的訂婚。隨即買了機票回國。

找葉晴兒。

很巧合的是，那天是believe的演唱會。鋪天蓋地的新聞，關于她和陳諾。

楚瑜剛回國，在機場的大廳，就看見了滿屏幕的她是陳諾。這場演唱會很特別，是對外直播的。

葉晴兒熱情地把麥克風遞給觀眾，和樂團里的人空氣吉他飆速。那眼里的光芒是楚瑜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葉晴兒的世界里好像不需要有他。

他不想聽到，但是沒有辦法，越想擺脫，聲音越是好大。充斥著整個世界。

那天他在葉晴兒的公寓樓下等了一天，等到的是陳諾送葉晴兒回家，兩人在公寓下擁抱。

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可是葉晴兒很開心。

他和葉晴兒在一起的最后那段時間，這樣的笑容簡直是奢望。

“我說，其實葉晴兒真的不想來我們這個世界呢？沒有人會愿意來的。”林宸和他是這么說的。

第二天，楚瑜的父親再次病危，被送進急救室。

董事會亂成一團，有人借機生事。畢竟也很少有人會愿意把如此龐大的集團教給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孩子。

楚瑜想找葉晴兒問清楚，卻聽到她在一次記者采訪當中說，過去的事情她都忘了，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

酒吧里燈光微微閃爍，那些畫面一點點的回籠過來，壓得楚瑜無法呼吸。

“我愧對她，”楚瑜說，“可是我沒有想到，她半點都不相信我，也半點都不想念。”

林宸了然。

就算全世界都覺得楚瑜是個無底的大騙子，他也不會這么想。

只有他知道楚瑜為了這段感情究竟付出了多少。

一個養尊處優的人原本可以不用這么步步為營處心積慮，原本可以不用這么委曲求全。

“所以你現在在做些什么？報復她？”林宸還是那副風輕云淡的表情，一口喝下面前的酒。

“我不知道。”

“或許你該找她談談。”林宸說，“我是說，好好談談。”

“現在不是時候。趙市長，我怕會對她不利。”楚瑜的眸子越發幽深。

人的感情很復雜，復雜到明明知道應該做什么，感情卻背道而馳。所以他無法壓下心頭的憤怒和酸澀，他無法表露真心，這是一。第二，一旦被別人看出軟肋，她會有危險。

“聽說你和趙茉走得很近。”

“楚氏幾年前的訂單，有問題。”這幾年楚瑜雖然把大多的事情都處理得綽綽有余，但還是不乏有些意外。

“我說，你也別把葉晴兒想得太弱了，這姑娘可以獨當一面。”林宸說。這話不假，誰要是欺負了葉晴兒，她哥能放過他嗎？

“但不能冒險。”楚瑜回答。他可以，她不行。

………

在音樂上的工作，葉晴兒一向是親力親為，效率也很高。

一連著好幾天，葉晴兒和易然都呆在錄音室討論作品。

一到興奮的時候，葉晴兒常常整夜整夜不睡覺，就在錄音室制作小樣。

“安姐，你都不睡覺的嗎？”易然一推開錄音室的門，就看見葉晴兒還在復雜的一起前面擺弄。長長的頭發被用筆隨意地挽成一個丸子，一點點碎發掉落下來，有一種隨意的美感。就算是女生，看著也入迷。

“啊，你來啦？”葉晴兒抬頭，對易然一笑，這么多天的相處下來，她對易然的印象挺好，“你昨天編曲的那個點子很好，我連夜編了出來，你過來聽聽？”

說著把耳機遞給易然。

“好的，謝謝安姐！我來聽聽。”易然一臉受寵若驚，“對了，我到了早飯過來，你先去吃點吧。”

“有心了”葉晴兒點點頭，一晚上了，確實餓了。

易然扯了扯嘴角，這是楚魔王讓她帶兩份早飯去找葉晴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