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姜梁承準時回到家門。

姜澤在陽臺晾完最后一件衣服，唐梅芹剛好喊她：“小澤，來吃飯了。”

姜澤應了應，走進內屋。

姜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平時吃飯三個人總要聊點家常，今天卻不知為什么一反以往，沉默得發悶。

都知道因為什么，都知道意味什么。

半響，才聽到姜梁承一句：“退學手續辦了么？”

唐梅芹道：“退學手續經辦下來了。”她頓了頓，多添了句，“燕州那邊也辦妥了。”

“挺好。”姜梁承點了點頭，沉默下來。

姜澤的反抗在一個人的堅定和另一個人的默認下，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理智地明白，父母是對的，她不能一股腦往前沖，不撞南墻不回頭，可在感情上，太過鮮明的念頭始終讓她放不下，丟不掉。

可現在姜澤知道，不管自己再多么糾結和壓抑，只有放下一條路可走。

“我吃好了。”姜澤放下碗筷，站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先回房間了。”

她邁步子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消失在唐梅芹的視線里。

客廳安靜到從里面傳來的那聲輕輕的落鎖聲也能聽見，唐梅芹吞下已經到了嘴邊的“好”字，面對空余的椅子沉默下來。

在這沉悶的氛圍里，姜梁承伸出手，拍了拍唐梅芹的肩膀：“我們說的，小澤她自己明白，只是不甘心。等時間一長......”

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所言多么理所應當，姜梁承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微不可聞。

——

姜澤有時候也忍不住想，她是怎么走上這一條路的？

從接觸到喜愛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賽場上的歡呼、奔跑、跳躍、籃球刺破長空，落地卻好像砸在她的心上，嘭的一聲——

從此在心口烙上了一筆，一想起來就熾得發燙。

從扮成男孩子在男校讀書，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她掙扎了無數個歲月，最后卻只能向現實低頭。

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可沒等姜澤再想別的，床上的手機突然震了震，把姜澤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放下杯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聞邢，他在校籃球部的小群里分享了一篇微博。

群聊里消息把鏈接刷了下去，都在調侃聞邢近照，取笑他長胖了，姜澤隨意掃了幾眼，就往上翻，她看到標題明顯地怔愣了會兒，神情也變得有些恍惚。

這些天因為自己的事，姜澤一直情緒不高，也因此險些忘了，過了暑期，距離CHBL的開賽也不遠了。

姜澤把聊天記錄劃到最下面，就看到聞邢最新發出的那張銷魂表情包。

姜澤看了眼，婁朝說得正歡。

婁朝：這次聯賽完全沒有懸念，還比什么，直接把冠軍頒給我們得了

楚行川：天亮了，夢該醒了[點煙.jpg]

陸·克里斯多夫·堇：天亮了，夢該醒了[點煙.jpg]

楊：天亮了，夢該...

婁朝：[請你滾.jpg]

婁朝：我是在給你們自信，干什么打我臉滅自己威風？

陸·克里斯多夫·堇：怕你難堪，先不提北賽區，就南賽區這邊蘇津九中那個宋延停，你單干干不干得過，大聲告訴爸爸

婁朝：[家境貧寒，告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