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正在切菜，從手法和動作都可以看出這個人對做飯有多么熟悉。

確認了姜澤是真的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幫忙，程青述開始收拾茶幾上姜澤買回來的東西。姜澤做好飯的時候，程青述也正好收拾得差不多，他拿著兩個空塑料袋，打算放進電視柜下的抽屜，剛要動作，放在一邊的手機卻突兀震動起來，程青述被鈴聲吸引了注意，朝姜澤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然后按了接通的按鈕，往陽臺上去了。

他們所在樓層較高，所以每當晚上站在陽臺，都能看到比之更加漆黑濃郁的天幕，和耳邊颯颯的風聲。

電話那側的聲音有些失真，只依稀能辨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性：“你現在在燕州？”

程青述：“對。”

“住酒店？”

“沒。”程青述頓了頓，目光凝視著遠處燈火闌珊的高樓，零碎的星光像落入塵世的星星，在他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來，璀璨得奪目。

只是沒人看見。

程青述補充道：“在一個朋友家暫住。”

“喲。”那人笑了一聲，“不過是不見了幾個月，你混得倒是越發好了啊。”

程青述輕哼一聲。

“打乒乓的？”

程青述言簡意賅：“足球運動員。”

男人沒再多問，只說出了這通電話的目的：“恰好休息，這段時間我也在燕州，明天有時間的話，我兩見個面吧。”那頭的男人遲疑一瞬，又道，“哥們想請你幫個忙。”

程青述神情不變，幽黑如深海的眸子里滿是淡然慵散的情緒，他道：“好。時間你定。”

——

程青述從陽臺進屋后，看到桌上的飯菜沒有明顯動過的痕跡時怔了半秒。

他記得他在出去接電話的時候有給姜澤打招呼，讓他先吃。正這么想著，見姜澤剛好從廚房拿著兩幅碗筷出來，他不由多問了一句：“怎么不吃？”

姜澤說：“時間還早，不需要那么急。”

程青述明顯是把姜澤當后輩看的。

所以他對跟姜澤交流時的方式也與對普通后輩相同，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都被家里長輩慣著寵著，雖然禮貌卻難免驕縱，程青述雖說不上不喜歡，但的確不想與之接觸太多，可那些小孩卻不知怎么都會自己湊過來。

因此，程青述大多時候都會采取冷淡的處理方法，不動聲色地進行疏遠。以往他這樣開口，便是給了后輩一個臺階，讓對方不必顧慮，小孩子倒也能聽懂，順著坡就自己往下滾。

程青述見過太多，經驗十足，最是清楚。

但姜澤似乎與那些少年有一些差距。

前幾日沒怎么發現，程青述今天才算看了個明白。

根本不需要自己疏遠，姜澤也沒有跟他深交的意思，這些天簡單的問候只是出于少年的涵養和禮貌而已。

唐許延這個表弟行事作風都透露出一股這個年齡沒有的沉穩，年紀還小，卻不僅會做飯，和人相處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怎么看怎么有種......飽經風霜的味道？

他啞然失笑，為自己這不著邊的想法，隨后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可一旦有了這個念頭，程青述再看姜澤動作時，那感覺就更加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