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劍宗在江湖上名氣也是非常顯赫的,被譽為西北第一劍宗。江湖上素來流傳著,西北有一劍宗,西南有一于氏劍冢,而東北有一劍閣,三尊江湖大宗門對劍的追求也是各不相同的。
問天劍宗作為西北第一劍宗,問天劍宗劍法追求劍招的精妙與劍意的純粹,問天劍宗歷代掌教都會在自身劍法到達登峰造極后,重新磨練最基礎的劍法,在基礎的劍法中尋求一絲突破,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
這幾日洛亭風在紫竹峰上把《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劍》只練了二十劍,后面剩余的劍八十八劍太難練了,以至于他一直在磨練前面二十劍,沒有任何進度。
自小洛亭風便服用了很多靈丹妙藥,天材地寶,疏通脈絡,打通穴道,強身健體為日后練武打基礎。
六月劍門山,常有風雪,天氣異常寒冷,一場狂風大雪過后,放眼望去,整個劍門山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上沒有飛鳥的身影,山路上也沒有過往行人的腳印,大地上充斥著一片寂寥與祥和。
問天劍宗有二閣,三池,四崖,五澗,八苑,十三峰,二十四洞,青石白瓦匯天秀,古樹參天聚生氣。
主要以主峰劍柱峰的劍真宮為中心,十二峰圍繞劍柱峰散布在四周,呈眾星攬月之勢,劍柱峰是十三峰中最高的峰,下接劍門山巔上通云海蒼穹,周圍云霧繚繞,可當真是猶如人間仙境一般,山下俗人夢寐以求的是上山觀翻山云雨,金烏騰升等各種奇象。
紫竹峰上,一名穿著極為單薄的少年站在一片浩大的紫竹林前,打著哈氣,一只手抓起腰間的小葫蘆,就往嘴里倒去,雖然喝著酒,但還是堵不住他那破嘴,“這鬼天氣,可真冷,這個師父也真是的,大早上就把我從暖暖的被窩揪起來,練劍。”要不是他喝了點酒暖暖身子的話,早就凍死了。
喝了一口熱酒,洛亭風重新把小葫蘆放到腰間,然后另一只手提一把紫色軟劍,邊打著哈欠邊不停地向前接連劈去,刺去,撩去,掃去。
足足練了兩個時辰,洛亭風也沒有將《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劍》練完,只是把前面二十劍練完了,剩余的八十八劍太過難了,招式也太過晦澀難懂。
之后洛亭風輕輕地把手上的紫色軟劍丟在地上,極為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快速暼了一眼四周,見沒人,便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紫色軟劍上。
然后如釋負重般松了一口氣,“這個臭老道士也真是的,看我這么緊,幸好他現在又不知道跑哪兒浪了,我才得益于有一丁點時間偷懶歇息,不然可真就把我練廢了。”說完,他還是不放心的向四周暼了一眼,內心方才平靜了許多。
紫竹林后一片閣樓宮闕林立,其中有座名為紫云宮的亭臺樓閣上,正有一個背劍的老道士趴在閣樓上,用他那有些猥瑣的小眼睛,一直瞄著那坐在地上的少年,打趣道:“這才多大功夫,這小子怎么又坐在地上了,我這個小徒弟每天究竟不知道需要我監督他多長次,看來他還是不知悔改,沒辦法啊,徒弟看來師父對你太好,得想些點子治治這個小徒弟了。”
那少年仿佛聽到了什么,轉過頭看了看,沒發現有什么人,“我怎么感覺有人在背后說的壞話,難不成又是那老家伙。”
說著他緩慢地轉頭一看,只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而后一個背劍老道士便出現在他身前,“小徒弟,我可看了好久了,你怎么又坐在地上了。”嚇得他渾身一顫顫的。
“地上很涼,快起來,快起來。”老道士親自攙扶少年起來,然后他那帶有某種特別意思的目光又落回少年身上,笑道:“哈哈,小徒弟想跟我斗心眼,也不想想自己只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崽子,你師父我可是活了大半輩子,雖說一直都呆在山上,但吃過飯總比你喝過的酒多的多,以后小徒弟學著點。”
少年洛亭風苦著臉笑,那老道士輕輕的拍了拍洛亭風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是開口道,“小徒弟,今天師父也不罰你,但這事已經是很多次了?”
少年洛亭風站在背劍老道士身邊,一臉無辜地撓著頭嘿嘿一笑。
“很多次了是不是?”背劍老道士見少年沒有回話,瞇著嘴笑了笑,又繼續道:“那今日師父我便罰你再將《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劍》那前二十劍練一千遍,算了還是一百遍吧,省的把你累著,再將昨日新學的《五罡拳》練拳一百,記著不要再偷懶了,你師父我可都在看著你呢。”
背劍老道士說完,哼著小曲《老劍歌》連跳帶蹦三兩步躍上一座高閣樓臺,然后躍上另一座更高的閣樓,轉瞬消失不見了,留下慢悠悠嘹亮古調異常的歌聲。
背劍老道士已然躍過紫竹峰一座最高的亭臺樓閣,突然停下身子,拍拍背上的飛劍,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唱錯了,應該是老歌起,劍飛揚,怎么會是老酒一口,劍飛揚,哦,我明白了,肚子里的小酒蟲又開始饞了,想喝酒了不早說嘛。”
說著背劍老道士從高臺樓閣跳下來,快步隨后回到自己房間,拿起床榻上的老酒壺,快速的往肚子里灌了幾大口,長出一口氣,忍住道:“酒這個東西真是人間美味。”
少年洛亭風站在原地,苦笑道:“每次都是這樣,上一句說著不罰,下一句又開始罰練劍,練拳了,趕緊練完,喝酒吃肉,他這個師父別的不咋地就是每頓有酒有肉比其他師父強太多了,該知足了。”嘆了一口氣,洛亭風撿起地上的紫色軟劍準備趁熱打鐵繼續練劍。
一時間紫竹林前一朵朵亮麗的劍花不斷浮現,在空中飛舞,劍氣縱橫交錯,風聲呼嘯聲連綿不斷。
問天劍宗有兩座大蓮峰,一座青蓮峰,另一座紅蓮峰,其中問天劍宗的兩位劍道天才皆出自兩座蓮峰。
青蓮峰有手握一朵青蓮凝聚而成長劍的李陌,陌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紅蓮峰傳聞有煉化火蛟作劍的劍癡,問天劍宗弟子常稱呼他為王師兄,王師兄整日閉關,不斷淬煉己身的劍意,劈波斬浪,只為揮出那最有風華的一劍。
此時問天劍宗十三峰之一的玉臺峰兩大洞天福地中一個洞天福地內,正有一道身影盤坐吐納保守歸一,呼吸吞吐之間,那種從身體由內而外傳來的極細微,極其細微的氣鳴聲仿佛正與這片天地有著某種玄妙的聯系,帶著一種律動。
一座洞天福地內那道身影繚繞著白霧,看不清正臉,只能看清他身旁橫放一把血色巨劍。那劍也不是平常之物,只見那劍長九尺五寸,劍通體暗紅,似有千斤重,劍口處刻有猙獰咆哮的血虎身紋,威猛無比,氣勢極為駭人。
一道身影慢悠悠的在路上行走,在路上不時會有幾個或單獨一個笑著向他打招呼,叫他一聲李師叔或者李老師兄。他倒是不反對別人叫他師叔,但叫他李老師兄,他則是笑著白著眼繼續行走。
一座洞天福地內有道身影突然在此時睜開眼睛,收氣而立,抬手拿起在橫放在前面的巨劍就往洞天外走。
只見那個身影剛走出洞天,看著滿天飛雪,略有深意的看向后方,身影飄動,宛如逍遙仙人般向前俯沖,踏雪而行,巨劍在手,仿佛沒有任何繁瑣的招式。
寬大的袖口微微顫動,巨劍直接橫劈而去,劍氣如虹,近乎一丈長的劍光映照而來,劍光還未映照過來,那一丈的血色劍氣便從巨劍上噴薄而出,繚繞于巨劍上,宛若一條血色大蟒盤踞在巨劍上在吞吐著血芒。
劍氣如匹練般縱橫著,厚厚的雪被強大的氣勁卷起懸浮半空中,猶如天女散花般徐徐綻放開,最后雪花分成數瓣空中飄落。
巨劍老道望著滿天雪花飄落,布鞋輕輕一踩,騰空而落,鉆進下方一座小涼亭。涼亭外數十步青石小路上有一位白發老道,大跨步跑來,一臉笑呵呵的樣子,由衷的贊嘆道:“你這老東西劍術又增長了,不過你這一手劍術怎么看起來娘們不拉幾的。”
“只許你收徒就不許我增進劍術。”巨劍老道白了一眼白發老道,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白發老道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嘆了一口氣,看著幸災樂禍的巨劍老道,無奈的苦著臉:“還不是你你強塞到我手,不然就我那小徒弟鬧騰樣,誰敢要。”
“呵呵,還說不想要,那你還現在還不是一口一口的叫著小徒弟,小徒弟,還是做師父,有徒弟伺候,還有有酒有肉你家伙就知足吧!”巨劍老道笑道。
“唉,不是小徒弟伺候我,而是我伺候小徒弟,每天給他準備酒肉好吃好喝待他,還怕他著涼怕冷,還給他每天斟酌一壺熱酒,我難了。不說了,我回去看看我你小徒弟是不是又在偷懶,走了,走了。”
白發老道露出他那一副受了極大困難的樣子,捋著白胡子,看得巨劍老道有些無語。
隨后白發老道又走上原來走過的青石小路離開了,留有巨劍老道依舊坐在小涼亭回想起白發老道剛說過話,不禁哈哈大笑:“幸好我沒有徒弟,可只有一個女兒,比徒弟還難搞定。”
洛亭風呆呆地坐在房檐上,望著那飄舞在空中的雪花,但有余光落在那漫步碎石小路的身影上,老道士神采奕奕的依舊捋著他那撮小胡子,不緊不慢的走著。
“看什么看,快下來練拳,練劍,不練好今天沒酒,沒肉,沒飯吃。”老道士停下了腳步,沒好氣的白了房檐上的少年。
少年無動于衷,好像啥也沒有聽到似的,依然坐在那里。
老道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迅速起身,改變了語氣,大叫:“我的大少爺呀!能不能好好練拳,練劍,就算師父求你了。”
見少年還是無動于衷,緊接著老道士最后又嘆了一口氣,“小徒弟你不是還惦記著那幾只山雞嗎?只要你好好練拳,練劍,今天晚上咱倆吃烤雞翅你看行嗎?還有為師那幾壇玉仙釀也一并拿出來徒弟你看行不行?”
少年聞言笑了笑,二話沒說,翻身從房檐上跳下來,撿起地上的紫色軟劍,腳下步伐游走,手上紫劍揮舞,劍花又浮現。
站在少年身后的老道士也不嫌棄地臟,坐在地上,一臉頹廢的嘆息,“沒辦法,誰叫我攤上這樣的徒弟。”
“這一覺睡得真香啊,聽說那老道今天晚上要烤雞翅了,山上的雞翅我可從來沒有吃過,還有老道珍藏多年的好酒,這下子我可要跟公子好好享受了。”老白也不知從何處爬出來,揮手衣袖將那惺忪的雙眼上的睡意丟去了,扶著紅木長廊欄桿,坐在陽光下極為愜意的笑了笑。
“唉,這個老仆也惦記俺的好酒,今天晚上我的好酒就要沒了,唉,還是趁現在偷喝點吧!”老道士小聲嘟囔著,隨后他布鞋輕輕一踩,身形便化為一陣輕風,轉瞬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到了晚上,星星點點的月光傾瀉在一座有點窄小的竹亭內,竹亭內有三個人,兩老一少,其中那個老道士一只手拄著頭,另一只手端起酒碗小口小口的喝著,目光時不時暼向另外兩人。
另外兩人,一老一少,洛亭風雙手各端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碗,很是享受的一只小碗接交替另一只小碗的喝著,任由月光通過亭子落在他的臉上,此時他的臉上洋溢著那種純真與滿足。
老白更是饞嘴,兩只布滿厚厚繭子的大手,一左一右正抓著一個肥碩的酥黃的雞翅和一大壇飄散著醇香的好酒,他一口肉,一口酒,最后他索性把布滿油膩的大手往衣袍上摸了摸,端起大酒壇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真是爽啊,山上的酒肉真是比山下的酒肉還好吃。”
說完,他拿起桌子上的還未吃完的雞翅,繼續啃咬起來。看得老道士,心里哇涼哇涼的,這可是他托人從一個釀酒世家好說歹說買來的,珍藏的幾十年舍不得喝,但今日卻一下子全沒了。
老道士內心極為矛盾的交戰了一番,終于狠下心來,端起面前酒壇子,大口大口的灌了三五口,直接將酒壇子里剩余的酒全部喝完了。
“這樣才對嘛。”洛亭風笑著看向胸口前已經被很多酒液浸濕的老道士,那撮小白胡子也是貼在他的下鄂,看樣子感覺有些狼狽,不過也挺豪爽的。
“來,來,給,給,吃,吃。”老白把剛啃完只剩下骨頭的雞翅放在桌上,然后伸出手拿起一把還未吃過的雞翅遞給老道士。
老道士連想都沒想接過雞翅,就放到嘴里啃咬,啃咬起來沒過多長時間一個雞翅只剩下了骨頭架子,這速度簡直比老白還猛,洛亭風咽了一口唾沫,端起小酒碗喝一口。
……
破落的洛府住進了一個落魄的書生,這個消息算是流傳于乞兒中一個很大的消息了,雖說昔日的洛府在北魏朝廷順天府也是頭等第一的富商大家府邸了,聽說洛府比皇帝老兒的后花園還要大,這些消息還只是乞兒們道聽途說,都沒真正進到洛府。
洛家經歷過,那一戰后,出洛家家主洛朝陽無一幸免,但現在洛家家主洛朝陽卻已是人去樓空。只留一個落魄書生住在其中,很多乞兒知道有個書生住進洛府了,但仍不敢進入到洛家,可能是因為那一戰后,對他們造成陰影了。
一覺醒來,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從長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看到自己身前有一個落魄的中年男人,還不等他有所舉動,那個落魄男人卻突然開口說,“你怎么在我家,你是誰?”
這句話讓直接他有些發懵了,心里極為納悶的自問,你怎么在我家,你是誰,他也是反問道,“你是誰,你怎么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