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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離別

2004年的時候,許念去了18中,J市一所普通的公立學(xué)校。

許羅平知道許念在紅升雙語實驗接觸的全是家庭背景好的同學(xué),擔(dān)心她從小就開始對人以金錢來劃分等級。

許念在18中認識了沈沁,兩個女孩子因為都是周杰倫的粉絲,于是很快惺惺相惜成為了好朋友。

沈沁知道許念在小學(xué)有一個約定好的“小男友”,她時不時的跟她開玩笑說她思想超前小學(xué)就談戀愛,還是姐弟戀。

許念總是紅著臉追著她滿校園的跑,怪她思想齷齪,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兒。

初一的時候,許念相較于小學(xué)容貌似乎又長開了一些,從前稚嫩的臉龐轉(zhuǎn)而有了一些少女的青澀感。她個子又高了一些,頭發(fā)也長到了腰上方,黑發(fā)光澤度飽滿,在陽光下像鋪了一層銀色的閃粉。

她受到了班上許多男孩子的喜歡,她看著這些男孩子眼睛里閃耀著對她的追捧之情,她不明白這是種怎樣的感情。

她只是異常想念林秦那雙寡淡的眼睛,她恍惚覺得,林秦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他的眼睛總是深邃如一片汪洋,教人看不清楚其中情緒。

可她卻覺得,他的眼神才是令自己舒適的。

許念常常在想,自己走了之后,林秦那樣生人勿近的冷淡性格一定又是自己一個人吃飯。

她有些心疼。

她回家的時候路過紅升,想著林秦現(xiàn)在就在校園里,雖然他們無法見面,可他離自己好近。她覺得好開心。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會從自己的書桌上最下方的抽屜里取出一個小盒子,拿出那株薰衣草小瓶子,想起自己將薰衣草交給林秦,并與他做下約定的時候,他眼睛里閃耀出的光亮。

許念覺得,他眼中的光芒像鉆石般的七彩閃耀。

她有林秦家的座機號碼,可她記得林秦說過,他在家里接電話不方便,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電話給他。

就這么過了一年。

許念掐著日子,終于到了林秦六年級畢業(yè)的那天。她知道那天會有許多家長和親朋好友來陪自己的孩子照畢業(yè)照,自己可以偷溜進去。

她想想就有些興奮。

校園里人山人海,全是拍畢業(yè)照的同學(xué)和家長。她在校園里站了一會兒,沒看見林秦的班級,于是她上了樓。

她步履輕快,心里卻有些緊張。聽媽媽說,她們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容貌變化很快,也不知道一年的時間她跟林秦還能不能認出對方。她握緊手中的薰衣草,得意地想,幸好她機智聰明,為兩人留下了可以相認的信物。

她輕輕的笑了。

她偷偷溜到六年級的教室門口,側(cè)著身子朝里望了望,教室里面坐滿了學(xué)生。

她心跳的越發(fā)的快。

程老師站在講臺上跟學(xué)生交代了拍照注意事項,便拿著書本走出了教室。

許念看見了程老師,立馬站直身體說了句“老師好。”

程老師仔細打量了下,認出了許念。

“哎,這不是許念嗎。”程老師很開心,許念這個三好學(xué)生讓她印象很深刻,再加上當(dāng)時休憩美術(shù)館,許念的爸爸還出了一部分錢。

“你怎么來啦?”程老師親昵的摸了摸許念的頭發(fā)。

“老師,我來找林秦。”許念有些不好意思。

程老師知道當(dāng)年許念跟林秦走得很近,兩人都是學(xué)習(xí)成績頂尖好的,再加上容貌出色,老師們私底下還開過玩笑,說他們兩個一比一的般配。

只是林秦...

程老師想到林秦,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

“林秦啊,他剛走。”

“他走了?”許念驚訝,“他不拍畢業(yè)照了嗎?”

“他...情況有些復(fù)雜。”程老師為難的看著許念,學(xué)生的私人情況她這個做老師的不方便跟人透露。

許念的心沉了沉。

“程老師,他什么時候走的?”

“就剛剛。”

許念轉(zhuǎn)身就要下樓,末了,她又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程老師,仍抱著一絲期望的的問道:“程老師,林秦他,會去18中嗎?”

程老師搖了搖頭,說:“他今天就要離開J市了。”

許念的心跌入了谷底。

她一路狂奔,心里不停的祈禱,林秦你等等,等等我。

她長發(fā)飛揚,在人山人海的校園里到處亂撞,她紅著眼睛跟人道歉,又繼續(xù)向前跑,終于看見了學(xué)校大門。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她似乎隱約看見了林秦的側(cè)臉,高挺的鼻梁,堅毅的下頜骨。

她大聲喊:“林秦!”

車?yán)锏娜怂坪鯖]有聽見,他旁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女生的臉,女生巧笑嫣然的與他說話。他似乎不怎么想理她,閉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女生也不惱,剛要收回目光,看見了狂奔而來的許念,她有些訝異,等慢慢看清了許念的面容,女生突然笑了下。

她伸手拍了拍前座,示意司機開車。

黑色轎車疾馳而去。

許念站在原地微喘著氣,她沒有去看黑車離去的方向。

她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的抱膝蹲下,肩膀抖動,像一只瘦弱的蝴蝶。

一陣微風(fēng)吹來,空氣中仿佛有濕潤的薰衣草香氣。

——

進入初二以后,許念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她開始對學(xué)習(xí)以外的所有事情都表現(xiàn)得興趣缺缺。

可是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卻嚴(yán)重下滑。

沈沁約她出門逛街看電影,也被她多次拒絕。

某天,一次小考成績出來,許念的名次掉到了班級20名以外,沈沁終于坐不住了。

她一把拽起正托腮望著窗外的許念,將她的書本文具一股腦地全裝進書包里,拉著她就往外走。

許念沒有反抗。

“下午的課別上了,你這個狀態(tài),聽了也是白聽!”沈沁氣急敗壞的看著她。

許念低著頭沒說話。

沈沁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半天軟了口氣:“我?guī)闳€地方。”

沈沁拉著許念上了出租車,一路疾馳到了小吃街。

許念看著五花八門的美食小販,她猶豫著開口:“沁沁,我真的沒胃口。”

“你看著我吃就行。”

沈沁點了臭豆腐鐵板魷魚糯米青團,又點了兩大杯雪頂咖啡,拉著許念在街邊坐下。

沈沁開始大快朵頤,鐵板魷魚的香氣傳到許念的鼻端,許念小小的鼻尖動了一下。

沈沁眼角瞥了她一眼,遞給她一串魷魚,“嘗嘗?”

許念硬氣的搖了搖頭。

沈沁切了一聲,繼續(xù)低著頭開始攻占糯米青團。

許念挪開目光,小聲的問了句:“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等著。”沈沁抬頭看了她一眼,“等我吃飽再說。”

于是,沈沁吃完糯米青團又去點了30串烤鴨腸...

許念小口的喝著雪頂咖啡,安靜看著旁邊的盤子里越多越多的空串。

半個小時后,沈沁終于打了個飽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抬眼看許念,看著她低著頭認真的攪拌著杯子里融化的冰淇淋,她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

“說吧,是不是跟你那個”小男友“有關(guān)?”

許念手里的動作停了,過了會兒,她開口:“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當(dāng)初的約定算什么?”

許念沉默。

過了會兒,她低聲說:“只是同學(xué)之間的約定。”

沈沁聽完笑了,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既然你看的這么清楚,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開心?”

“我只是...”許念想了想,“覺得他看起來不開心。”

許念回想起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林秦,臉色蒼白,神情疲憊。她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覺得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累。

沈沁嗤了一聲,“與你有何干?”

許念不滿她的態(tài)度,抬起眼看她:“喂!”

沈沁嘆了口氣,定定的看著她。“我的朋友,雖然我不想這么說,因為我并沒見過你的”小男友”。但現(xiàn)在看來,”她頓了頓,又開口:“你這并不是單純的同學(xué)情誼啊。”

——

許念第二天醒來,覺得自己頭痛的想原地爆炸。

她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穿了一件黑色復(fù)古收腰連衣裙,化了個淡妝,遮蓋住了因昨晚喝酒而有些發(fā)腫的眼睛。

沉吟片刻,還是打算穿一雙小白鞋。

她看了一眼昨晚秦子俊送來的醫(yī)藥包,紋絲未動的還放在桌子上。

她站在那里躊躇片刻,最后還是無奈的走了過去。

她打開袋子,里面有一瓶碘伏,還有一盒棉棒和一盒創(chuàng)可貼。

許念這些年生活在國外,跟著一些國外同學(xué)呆久了,生活習(xí)性多多少少也同化了些,便覺得自己也越來越糙了。這要放在在國外的那幾年,哪兒用的著這些東西呢。

她在腳后磨破的地方貼了個創(chuàng)可貼,然后出了門。

許念在門口叫了一輛車,去了公司。

途中,她在考慮要不要給自己買輛車,這樣每天叫車實在是有些麻煩。只是在墨爾本的幾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跟國內(nèi)完全相反的“左行右駕。”規(guī)則,也就是駕駛位在車的右方,而出行要沿著道路的左邊行駛。

許念大一時拿到的駕照,之后大二去了墨爾本。由于之前在國內(nèi)的時候自己也不經(jīng)常開車,所以去了墨爾本之后“左行右駕”倒也適應(yīng)的挺快。

可如今又重新回到了國內(nèi),她覺得自己還是得適應(yīng)一下。

就這樣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她在出租車上慢慢的睡著了。

到了時代大廈門口,司機扭頭看向車后座睡得有些熟的許念,輕輕的喊了聲:“小姐?我們到了。”

車后座沒有回應(yīng)。

這時,車門突然從外面被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彎腰進了車內(nèi),看了眼熟睡著的許念,又轉(zhuǎn)而吩咐司機:“得麻煩您重回念青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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