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心知
- 婧璟傳
- 素手紅袖
- 2057字
- 2019-09-03 09:50:18
堂屋里擺著一架青玉連枝燈,燃著燭火,屋里亮亮堂堂的,兩個人相依偎著的影子在地上拖了好長,幾乎合在一起。
夜色靜默,氛圍正好,唐婧冉耳邊只聽得見宋璟年的心跳聲,似乎是和她的呼吸聲比誰更慌亂似的。
宋璟年顯然發現了她的緊張,便笑了笑,柔聲正色問道,“你中意我嗎?”
唐婧冉不解其意,想推開他好好問一問,卻被宋璟年攬著肩膀緊緊摟著不讓她掙脫,她也只好仰起臉來。宋璟年也正俯下頭來看著他,燭光里的宋璟年顯得分外柔和,唐婧冉的心里也就像是有一只小爪子,撓一下,又撓一下,捉摸不得,又不容忽視。
她紅了臉,轉過了眼神,“你這般回護我,我自然是......”
“不是的,”宋璟年聲音也是輕輕的,像是驚擾了夜色燭火一般,“我的意思是,你中意宋璟年嗎?”
無關身份,也無關利益,只關乎他宋璟年這個人。
唐婧冉經過秋心慈一番點撥,已經是撥云見月,漸漸明了,只是宋璟年這么直愣愣的問出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兩個人怎么說也不是正經相遇相識彼此嫁娶的,不過一場陰差陽錯,是老天把他們配在了一起,她從來不大愿意相信命這種東西。
命里沒有的她不曾強求,命里塞給她的,有時候,她也不稀罕要。
比起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一點一滴掙來的,就好像是......趙文鐸。
若是和她年少相識的人是宋璟年該有多好,那樣的話或許她的人生,早該是另一番際遇。可偏偏也是這樣出人意料的安排,人這一輩子,活著,才不覺無聊。
這些道理,唐婧冉一個人也能想得明白,既來之,則安之,雖然不是最初的選擇,可若一定要一個人做她最后的歸宿,她愿意是宋璟年。
“璟年......”
她輕揚起了嘴角,柔柔喚著他的名字,似是嬌嗔又有些癡迷,像是一陣春風吹進了心里,帶著和暖的春意,心間漾起了一朵桃花的香氣。
宋璟年的心漏跳一拍,眼神都迷離了許多,可就在這時廊下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殿下!”
唐婧冉見有人來忙推開了宋璟年,宋璟年沒有防備,居然被著小丫頭掙脫了去。唐婧冉低了頭滿臉飛紅帶著羞意,扭過頭不敢看,宋璟年便惱了起來,板著臉看向了松茶,“著急忙慌的鬧什么?有狼攆你不成?!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像什么話?”
“是是是,奴才知錯。”
松茶是和宋璟年一同長大的心腹人,自家主子心里想些什么他一清二楚,因此也知道宋璟年為何這般生氣——夫人好不容易才和殿下親近一點,被他生生攪了局,宋璟年不把他吃了都算是他寬容大度了。
松茶心中腹誹宋璟年是個有了媳婦就什么都往腦后拋的人,正要退出去,宋璟年卻又喊住了他,“回來。”
宋璟年看唐婧冉實在是羞赧,就知道自己今天也得不到什么回應了。或者說,有唐婧冉方才一句春風似的撩人的“璟年”,他也算是心滿意足了,后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可他心里依然是明鏡一般。
“是。”松茶垂首乖乖聽吩咐,宋璟年便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什么事這么著急?”
“冬昭訓正在行刑,人暈過去了。”
“可嚴重呢?”宋璟年語氣里都透著不耐煩,“不是說了要留她一條命么,下手沒輕沒重的。”
松茶也委屈,“行刑的弟兄們下手是很有分寸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身子那么金貴,才打了七八下就不行了。”
“到底是個深宅里嬌養著的弱女子,這般經不得打。”唐婧冉也不知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她從小到大挨得打罵也太多了,大夫人一揪著什么事就要拿她做筏子,身上就沒一刻是完好的。
說起來還是顯貴人家的千金小姐,竟連個丫鬟都不如了。
宋璟年也怕鬧出人命來,沐冬好歹是個妾室,不是一般的丫鬟,她要是死了,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找個大夫給她醫治,然后趕出去吧。”
松茶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頭便回去了,唐婧冉等腳步聲遠去了,屋里復又歸于寧靜才敢抬頭,只是也不大好意思和宋璟年說話。
思來想去總覺宋璟年看她的眼神火一樣的燙,燒在她身上有些不自在,如坐針氈似的,便有些忙亂的起身,“我先回去了,你今日還宿在書房么?”
“夫人這話,是想讓我陪夫人共寢?”
兩人雖已成親,可榮寶堂從來是唐婧冉睡臥室,宋璟年晚間陪她說笑一會兒便去書房,唐婧冉不點頭,他也不逾矩,一個多月了,兩個人竟誰也沒說要同房,這還是第一次。
唐婧冉心一頓,擂鼓似的跳,再望向宋璟年的時候眼神竟有些癡,微張了嘴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她倒是愿意的,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家,要她說出“愿意”這兩個字來,著實有些為難。
一句話含在嘴里似有千斤重,唐婧冉一面為難,一面惱恨這宋璟年實在是個愛在她這里討便宜的人,她就不信宋璟年真不明白她的心思,他若是強硬些就罷了,非得她說愿意做什么?
這不是等著看她笑話么?
這男人,惡劣得很。
宋璟年倒不在乎唐婧冉怎么腹誹自己,他只要知道唐婧冉心里有他宋璟年的地位就夠了,別的倒不著急,慢慢悠悠的逗一逗小姑娘,那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可唐婧冉對他這份心思一無所知,只怕自己太過猶豫會惹得宋璟年不喜,手在袖子里握了拳,下定了決心,“璟年......”
“無妨,夫人要是覺得為難便罷了,”宋璟年勾唇一笑,伸手拾起落在唐婧冉肩上的一縷頭發,笑得有些曖昧,“我宋璟年雖然行事有些荒唐,京城名聲不大好聽,卻也是個正人君子,絕不強人所難。”
說罷,他反而瀟灑一轉身就走了,留唐婧冉在原地竟不知是羞多一些還是惱多一些。
他一定是故意的!這個男人,當真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