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用力！一二三……再來！”

街上，空無一人，只有王小白和司機在用力地拽著已經變形卡死的車門。

倆人已經拽了五六分鐘了，可車門還是沒有任何想要被拽開的意思。

車頭煙塵越來越大，看起來嚇人。

“老板，要……要不算了……咱們拽不開的……等警察來吧……”司機怕了，顫抖著聲音叫著。

王小白沒回應，繼續拽著車門。

司機又大聲的喊了一聲：“老板……”

車子里，女孩兒似乎聽出兩人要放棄的意思，哭的更大聲。

王小白頭也不回，冷冷的說：“你要怕就自己走！”說著，他索性不拽車門了，而是用腳把已經破碎的玻璃全都踢開。

把外套一脫，他就要鉆進車里。

司機一把拽住他，大聲叫著：“老板，你要干什么！”

“救人！”

王小白頭也不回地甩開司機的手，直接鉆了進去。

在車里，他看見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女孩兒，半邊臉沾染了血漬，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父母的。還好，這對父母雖然作死，但給小女孩兒綁了安全帶。

小女兒頭朝下，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哇哇大哭。

王小白輕聲安撫著：“別怕啊，我這就救你出去啊。”

他用手去解安全帶，結果安全帶的卡扣壞死了，怎么都弄不開。他沖著后面喊：“給我弄把刀來，這小孩身上的安全帶解不開。”

司機雖然害怕，但老板沒走他也選擇不走，聽見王小白的喊話，他哭喪著說：“我……我上哪兒給你找刀啊……”

“那就給我找塊趁手的玻璃……”

“不行啊，那你的手還想要不！”

司機拒絕。

在他看來，王小白的雙手比什么都珍貴，所以拒絕執行這個命令。

“別廢話！”

“我……”

“快點，你想讓這個小女孩死嗎！”

他怒喝著。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王小白這么嚴肅，這么緊張，完全不像他的風格。

以前哪怕是被慕容冰懟，在稍微尷尬之后，他也能樂呵呵的，從來沒跟人紅過臉。

可現在，司機看出他的認真。

司機猶豫一下，在地上找到一塊比較尖銳的玻璃，脫掉自己的襯衫，將玻璃一頭包住，盡量保護好王小白的手。

拿到玻璃后，王小白奮力地割著安全帶。

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么材質做成的，玻璃劃了半天才割開一個小小的口子。

不行，這樣根本割不開。

他心急如焚，把玻璃一丟，拿起一塊趁手的東西，朝著那安全帶的卡扣上奮力地砸著。

車頭煙塵滾滾，十分恐怖，隨時都會燃起來。

司機急了，大叫著：“老板，別管了，你已經盡力了，車子快燒起來了，這樣下去你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的……”

“那你不會去找滅火器啊！”王小白吼了一聲，沒管，繼續砸。

“我……我沒想過會發生這種情況，車上沒帶啊……”司機快哭了，他哪想到會遇到這種倒霉的事情？

“那就去這街邊的店鋪找！趕緊滾，別耽誤我救人！”他嘶吼著。

“不行，你必須跟我走！”司機心一橫，拽著他的腿往后拖。

他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著司機的腦袋、身上踹，大聲吼著：“滾，再敢動我就開除你！”

可司機不聽，死命地想把他拽出去。

咔吧！

也不知道他砸中了哪，安全帶那紋絲不動的卡扣居然脫了，小女孩兒頓時從座位上摔了下來，哇哇大哭。

王小白欣喜若狂，拽著小女孩的胳膊就往外拖，還對司機大聲喊著：“趕緊拽我出去，人救出來了……”

“好好好……”司機這回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用力的把王小白從外面拖。

終于，司機把王小白和小女孩兒一起拖了出來。

車頭煙塵滾滾，看起來很嚇人。

司機大叫著：“老板，快跑，車子快要燒起來了……”

王小白沒有廢話，抱著小女孩兒就往空地跑。

烏拉烏拉……

這時，街上警笛大作。

下一刻，警車、消防車、救護車，齊刷刷到來，在三人面前停下。

消防車迅速下人，拿著滅火器對著還沒來得及燒起來的車頭一陣猛噴，隨后幾個消防員拿著工具開始救人。

警察走了過來，問王小白幾人：“誰是報警人？”

“我……我是！”司機大聲說。

“現場是什么情況……咦，你是王小白？”警察仔細地看了一眼王小白，驚訝的說。

王小白點點頭，說：“是的，是我。”

“這小女孩是？”警察問。

王小白看了一眼車子，說：“是這對夫妻的。”

警察沉默了，看著王小白的眼神都透著敬佩，半晌才說：“等會兒麻煩回警局跟我們做個筆錄吧。”

“應該的。”

王小白談興不大，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車頭那邊正在忙碌的消防隊。

專業的事兒就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他們半天都弄不開的門，消防隊拿著工具齊刷刷上陣，很快就把人一個個的抬了出來，然后放上救護車。

那邊醫生大聲的喊著：“哪個是病人的女兒？女患者還有一口氣，要見她女兒，還有那個救了她女兒的人。”

王小白抱著小姑娘朝著救護車走，小女孩哭鬧不停，看見那躺在床上血肉模糊的父母，更是哭的哇哇亂叫。她想掙脫王小白的舒服，去找自己的父母，但被王小白攔住了。

這女人受傷很重，要是讓她過去，恐怕立馬就得死。

女人躺在床上，臉被鮮血糊住了，一雙眼睛奮力地轉著，似乎在尋找某個重要的東西。當看見哭鬧不止的小女孩后，她笑了，笑的很用力，然后沖著小女孩兒慢慢地伸出手。

王小白抱著小女孩趕緊過去，小女孩兒一把抓住自己媽媽的手，一個勁兒的哭喊著“媽媽”。

醫生這個時候說：“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她的時間不多了。”

這句話，直接給女人判了死刑。

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彌留的時間不多了，張了張嘴，說了什么也聽不清。

王小白把耳朵湊過去，就聽見她用著虛弱又斷斷續續的聲音說：“謝謝……你……救……救了……囡囡……”

雖然在王小白救人的時候，她處于半昏迷狀態，但不代表一點兒意識沒有，她清楚地意識到王小白為了救自己女兒是有多努力。

她的聲音真的很虛弱，就算靠這么近，王小白也幾乎聽不清。

王小白的眼眶微微泛紅，用力地點點頭，說：“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女人笑了，隨后，笑容慢慢凝固，握著小女孩兒的手無力地垂下。

“媽媽……媽媽！”小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哭喊的更大聲。

王小白擦擦眼角，一把將小女孩兒抱起來，不讓她去接觸那已經死去的母親。

醫生看了一眼，沒再說話，推著兩具尸體就開著車走了。

醫生見慣了生死，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能漠視生死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