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終于戀愛
- 上海遺恨
- 時光之酒
- 2205字
- 2019-11-04 11:28:47
母親給她的那副耳環,是直徑不到一寸的扁平深綠翠玉環,吊在小金鏈子上,沒耳朵眼不能戴,需要拿去換個小螺絲鈕。
她拿著比來比去,頭發長,在卷發窩里蕩漾著的暗綠色圈圈,幾乎看不見。
留了一年多也沒有戴過,她終于決定拿去賣掉它。
其實那個時候,并不急著等錢用,但是那副耳環總使她想起她母親和她弟弟,一看到它,就感覺很難受。
石文珊陪著她到一個舊式首飾店去,幫著她講價錢,把它給賣掉了。
“賣得價錢不錯。”石文珊滿意地說。
石季婉想,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想賣。
田之光調侃地對石季婉說:“你這人簡直全是缺點——除了也許還有些知道儉省之外。”
她微微地笑了笑,心里大言不慚地說,其實我就像縷空紗一樣,渾身上下全是由缺點組成的。
她自己的缺點,她全都知道,但是她不想改變。
石文珊對她和田之光的事情,總是保持一種保留的態度。
有一次,田之光走了之后,石文珊笑著對侄女說:“看他坐在那里,倒是真漂亮。”
石季婉笑了笑,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回應姑姑,想了半天才說:“我怕我對他太認真了。”
石文珊搖了搖頭:“沒有像你對楊世會那樣。”
幾乎完全是不屑的口氣
石季婉聽了一愣。
她想,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姑姑是對的。
其實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她在這場戀愛中,常常會游離出去,并且老是懷疑著這段感情。
在與楊世會的那一段感情中,她幾乎是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了進去,轟轟烈烈地燃燒了一次。
雖然,燃燒到最后,剩下的都是殘垣斷壁,幾乎是不忍直視的悲傷和痛苦。
而她的心,也被他傷得千瘡百孔,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
而和田之光交往時,她是帶著一定的戒備心的,她總是隨時保護著自己,以免再次受到傷害。
況且,田之光也不像楊世會那樣,帶給她那么火熱的激情了。
有一個周先生在追求卡特麗娜。
周先生大學畢業,家里很有錢,和卡特麗娜年紀相仿,矮小的身材,白凈的小臉,看上去有些傻頭傻腦的。
還有一個廣東人阿東也常到他們家去,阿東有三十多歲了,石季婉聽卡特麗娜說,好像他是修理機器的。
石季婉曾經在卡特麗娜家里遇到過他,卡特麗娜告訴阿東說,有只燈泡的開關松了,并站在旁邊,兩只手不停地向他比劃著。
燈光正照在卡特麗娜奶油白套頭的絨線衫胸前,燈光更烘托出乳峰的起伏,阿東看得眼都直了。
石季婉差點笑了出來。
卡特麗娜告訴石季婉說,有一天,周先生跟阿東打了起來,兩個人從樓上打到樓下,接著又打到了街上。
“我在樓梯口看著,笑得直不起腰來——我能向著誰呢?”
石季婉覺得這又是卡特麗娜搞的那種小曖昧,故意讓兩個男人為她吃了醋,她自己看著反而覺得很開心。
可是這兩個男人依舊死不悔改,同樣的場景就這樣一直循環地重演著。
有一天,石文珊突然莫名其妙地說:“我就是想不通,為什么總是要鬼鬼崇崇的。”
石季婉知道,這一定又是哪個親戚向姑姑打聽,她有沒有男朋友的事情。
雖然田之光不是什么有婦之夫,但是由于之前她與楊世會的事情,她不想再把這件事情隨隨便便地告訴別人,免得到時候又被人說三道四的。
所以,她只好告訴別人沒有這回事。
其實,他們也從來沒有提過要保守秘密的話,但是石季婉知道,田之光因為她的罵名已經傳出去了,而且外面已經罵了好幾年了,現在正愁沒什么新資料,一旦傳了出去,勢必又沸沸揚揚起來,到時候肯定會連累了他。
而且,楊世會留下的陰影始終在籠罩著她,以至于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一場光明正大的戀愛。
她在田之光面前,始終是有些怯意的,他這么年輕,又這么好看,又沒有所謂的“黑歷史”,難免會讓她有些自慚形穢。
由于他們時時保持著小心,所以知道他們事情的人不多。
田之光有兩個朋友知道他在和她交往,但是好像也都不贊成,不過他們也代為他隱瞞著這件事。
而且他一向很謹慎,他過去的事情,他也很少對別人講。
對石季婉也是如此。
他們兩個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并不是那種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戀愛之中。
卡特麗娜在石季婉那里,遇見過田之光幾次。
雖然沒有聽到外面有人說過他們什么話,但是她還是起了疑心。
有一天她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接連跟人發生關系的女人,很快就會憔悴了。”
石季婉知道,卡特麗娜是在故意拿話來刺激她,想讓她來解釋一下。
但是,她并沒上她的當,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女孩子了。
她只是漠不關心地笑了笑,什么也沒有說。
她沒有告訴她田之光的事情,卡特麗娜也沒有問她。
她跟田之光看了電影出來,注意到他的臉色很難看。
后來她從皮包里取出小鏡子一照,知道是因為她的面貌變了,在粉與霜膏下,臉上沁出油來。
他來找她之前,她不去拿冰箱里的冰塊擦臉,從而使皮膚緊縮,因為怕被姑姑看見。
她只是把水缸里的的冷水龍頭大開著,多放一會兒,等到水冰冷的時候,把臉湊上去。
但是偏偏又被姑姑給看到了。
石文珊在與丁緋瓊同住的時候,對于女人色衰的過程可以說是無所不曉,但是看到石季婉在用冷水沖臉,還是不禁變了臉色。
這段時間,連著下了很多天的雨。
她在筆記本上寫道:“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愿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不來。”
她知道,她又戀愛了。
雖然她并不想承認。
他終于來了。
她靠在藤條編織的躺椅上,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他俯身向前坐著,肘彎支在膝蓋上,兩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望著她說:“季婉,你這樣流眼淚,我看了實在是難受。”
“沒有人會像我這樣喜歡你的。”她說。
“我知道。”
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她和楊世會戀愛的時候那樣的對話,但這次對像不同了。
她一邊流淚,一邊說:“我不過是因為你的臉。”
也許是心里面不想正視自己愛上他的事實,她故意這樣說。
他聽了之后,走到大圓鏡子前面,有點好奇地看了看,把頭發往后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