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趕盡殺絕？你們是征南節度府的屬民，侯府三百萬六十萬民眾，你們苜蓿草原就占了將近一成。”

趙燕楚滿臉‘驚詫’的望著在瑩瑩光線下，柳幽幽那張荷花帶露粉嫩俏麗的臉蛋，似乎聽到了一件讓他感覺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臉帶正色，很真誠的環視柳茳楠，柳幽幽，柳志凡三人，溫和的說道：“只要遵紀守法，你們就是托起征南節度這艘大船的水，苜江侯府對你們只有保護，哪有傷害。”

聽到這些話，柳志凡的神情。

頓時更加的輕松起來。

并不是說這頭老狐貍完全相信趙燕楚的話，不過今天趙燕楚的一席話，就是在大方向的一種表態。

以后柳敬湖，柳茳楠，這些人的身份和位置也許會有很大的改變。

不過作為一個中層狗腿子，估計刀子和板子怎么打，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來。

柳茳楠則是滿臉‘你在糊弄鬼呢？’的冷笑。

秀氣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光潔白皙的修長手臂上面，青筋爆綻。

忍著很大的克制，才沒有沖上去，一拳砸爆趙燕楚這張令她厭惡的虛假的面具臉。

“保護？”

柳幽幽則是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其實那句‘托起大船的水’，深層的含義要遠比‘保護’這個詞。

更加的狠厲和血腥。

不過柳幽幽很聰明的沒有選擇用這句話進行反問，來撩撥趙燕楚的忍耐極限。

——

在趙氏王朝的時候，苜蓿草原因為天然獨特的地形結構。

就有著非常大的獨立性。

掌控攔江口和九江天殺口要塞的柳氏家族，在趙氏王朝，類似于一種邊荒藩國的存在。

堡主敕封苜原王。

七十年前，苜原王柳鵬山在黑馬堡，攔江口，九龍天殺口外。

開荒赤龍山，建立赤龍港。

利用戰馬，進行對海貿易。

只用了三十年的時間，苜蓿草原人口就達到80萬。

不算60萬野民，市民和自由民超過20萬。

披甲2萬。

并且有著一支3千水手的南象王朝的雇傭艦隊。

其間，苜原王柳鵬山以頻繁大月天災為借口，大幅降低對趙王朝的戰馬輸入。

同時成倍提價。

造成了和趙王朝的劇烈摩擦，一度曾經趁著趙王朝外患兵戈，出兵占領九江天殺口天塹外的沿江兩郡十一縣。

之后面對著兩道天塹，趙王朝估算至少得砸進去十萬披甲，還要建造大量的軍艦才能攻陷。

最后只好妥協，捏著鼻子贖買了這兩郡十一縣。

柳鵬山許諾，不會再從天殺口侵入掠奪。

二十一年前，柳鵬山薨。

黑馬堡和赤龍山，開始了王位爭奪。

在面對騎兵集群的犁割攻擊下，普通人被屠戮的如同殺雞。

這場內戰打了整整3年，殺得是血流漂杵，近百萬人口，硬是殺得不到30萬。

而且可笑至極的是，誰也沒打贏。

反而因為攔江口軍鎮對九龍天殺口天塹的糧食禁運，逼迫得柳敬海的親弟弟，天殺口守將柳敬雄，歸附當時的夢澤王趙敬元。

從而柳氏家族，完全喪失了這條進入趙王朝腹地的通道。

淪為赤龍伯，黑馬伯。

之后，趙王朝下旨赤龍山關閉海港，禁止對外貿易，南北草原每年上交的戰馬數量和價格，則是被趙王朝掌握。

這樣，到了夏勁夫立國，八王起兵，赤龍山趁機謀奪攔江口。

雙方又打了幾年。

這數十年的風雨血腥，使得人口驟減，赤龍山，黑馬堡，不得不大量購買俘虜，作為野民奴役。

而因為攔江口軍鎮的存在，赤龍山，黑馬堡，在大夏王朝境內，依然有著很大的獨立性。

所以，假如在射龍之前，趙燕楚大言不慚的說‘苜江侯府對你們只有保護’。

能讓聽的人笑掉大牙。

然而，就是這一會兒，就是這一箭，最終打碎了柳氏家族對苜蓿草原的千年傳承。

——

聽到柳幽幽關于‘保護’這個詞的反問。

趙燕楚不禁帶著欣賞的眼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正對上柳幽幽那雙亮若星辰的眼眸。

趙燕楚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誠懇的望著滿臉痛苦和憤怒的柳茳楠說道：“龍族襲擊黑馬堡，這已經成為定局。無論柳堡主怎么選擇，野馬山都不可能避開這場血戰。”

“全拜四公子所賜！”

柳茳楠‘感激’的死盯著趙燕楚。

“哼！”

坐在趙燕楚左側稍微靠后，背部距離竹墻壁大約0.5米的趙洛燕，嘴里發出一聲冷哼。

眼睛刀子一樣凝視著柳茳楠。

“無妨，可以理解，換做是我可能會更憤怒。”

趙燕楚朝著趙洛燕微微擺手，笑著說道：“但是我會忍耐，為了黑馬堡六大家族和幾個小家族的一千三百六十三名核心丁口忍耐。”

如同一桶冰水，澆在快要沸騰的柳茳楠的頭上。

讓她渾身火熱退卻，寒冷入骨。

“野馬山內所有戰馬，戰前只能保持100匹內，其余全部疏散到草原，只要龍在攻擊，你們黑馬堡就不能停止反擊。”

趙燕楚開始開條件：“戰役結束以后，所有槍炮和軍控物資不得故意毀壞，黑馬堡的其它一切物資，人口，包括此次獵殺的材料，——除了軍控槍炮，槍彈，晶石，火藥，以及部分高序列軍控物資，攔江口軍鎮將會按照二手價折價購買。——其余你們可以自由裝載三艘云翳級江船，進入苜江城。”

“9萬撿海者野民的幸存者，——對于會有多少野民能夠活下來，我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野馬山的軍控物資，全部送到攔江口軍鎮，進行交割。”

“你們可以帶走15匹以內的戰馬，侯府將會劃分一處荒野作為馬場，交由你們經營，培育馬群。呵呵，你們依然是征南節度府的良馬供應商。”

然后，趙燕楚的聲音猛然一冷，肅然說道：“記住，還是那個慣例，嚴禁攜帶任何草種離開苜蓿草原。這一點很重要，搜到者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咯吱吱——”

“咔嚓嚓——”

本來一直嚴重西傾的竹樓，突然開始緩緩的回彈。

整個竹樓發出一片紛雜的炸響聲。

那些用魚膠黏合的竹竿裂口，不斷的重新撕裂。

因為戰馬的存在，這個竹樓嚴重透支了它的抗性蘊含，包括一些完好的碧綠竹木，也在回彈擠壓中，爆出團團裂紋。

“要退潮了。”

趙燕楚突然望著一直悄悄蜷縮在一處角落，默不作聲的趙大海問道：“這次退潮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