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雷有些氣餒，照墻上狠狠踹了一腳。

“嗤！”

一聲輕微的嗤笑聲從旁邊的樓梯口處傳來。

袁雷轉頭，看見安全通道門口站著一個明艷的女人。

這個女人身體仿佛沒骨頭一樣斜倚在墻上，指尖香煙明明滅滅。

袁雷認得她，好像是一個叫“華茵”的媽咪帶來駐場子的，似乎叫什么“溫婷”。

他皺了皺眉頭，問，“你怎么在這里？”

溫婷慢吞吞吸了口煙，不急不緩吐出一只煙圈，笑瞇瞇地彈了彈煙灰，“我？我在這兒，是為了見證一個良家少女的蛻變歷程啊。”

袁雷危險地瞇起眼睛，“就是剛才上樓的女孩子？”

溫婷又輕笑一聲，“不然呢？”

“她被帶到哪個房間去了？”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溫婷乜斜著他，一臉蠻不在乎，“人家親如姐妹的人尚且不在乎，你急個什么勁兒？她是你什么人？拼頭啊？”

袁雷急得頭頂冒火，咬牙切齒朝著旁邊的房門就踹了一腳，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里面傳來一聲怒吼，“誰！特莫的找死啊？”

房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個圓臉光頭胖子兇神惡煞站在門口。一看袁雷，臉上的怒氣就少了幾分，“袁總，這您就不地道了啊。老子被你這一下嚇得差點尿里面了。”

溫婷低下頭，“吃吃”笑了起來。

袁雷臉色變了幾變，還是轉頭問了一句，“是他嗎？”

溫婷垂著眼睛吸煙，輕輕搖了搖頭。

袁雷不耐煩地朝男人擺了擺手，“去去去，趕緊滾進去，今天給你免單陪罪。”

男人把門關上。

袁雷才對溫婷說：“這個女人非常重要，關系著咱們酒吧的生死存亡。你說，她在哪兒？條件隨便你開。”

溫婷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他，“這可是你說得？”

袁雷暴躁地吐口氣，雙手掐腰點點頭，“說到做到！”

溫婷這才用下巴朝另一邊的門點了點，“六一八。看他猴急的樣子，再慢，估計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袁雷沒絲毫猶豫，跑到安全通道里，拎起一只滅火器跑到那個房間門口，照準鎖眼就砸了下去。

“砰——砰——砰”三聲巨響，袁雷將滅火器一扔，抬腳“咚”的一聲踹在房門上。

房門“咣”的一聲被踹開。

一個脫得光出溜的男人正從床尾往上爬。

袁雷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薅住男人的頭發把他拖到地上。一看他的模樣，頓時頭大無比，“劉承飛？怎么是你？！”

劉承飛眼底充血，還沒從亢奮狀態醒過神。

好事被人強行打斷，就是他親爹估計也得玩完兒。

劉承飛一下子跳起來，揮起拳頭照準袁雷面門掄了上去。

袁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

劉承飛就不受控制地原地轉了一圈，“砰”的一聲碰在一旁的花架子上。

袁雷一手攥住他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直向后退到墻邊將他摁在墻上，貼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劉承飛，你特么發晴也不看看對象是誰。這個女人你都敢碰，簡直就是在找死！現在，在沈川過來之前，趕緊給我穿上褲子滾蛋！”

“袁雷，你準備讓他往哪兒滾？！”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袁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連混混噩噩的劉承飛也清醒過來。

沈川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頭發在快速奔走時落下一縷，搭在眉心處，半遮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直到幾年之后，袁雷總是莫名其妙想起當時沈川的表情，還會無端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后來他想，這種平靜，大抵是看與己無關的死人時，才會有的神色吧？

沈川徑直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韓妤真的臉，“真真？真真？”

韓妤真無意識地輕哼一聲，將臉貼在沈川手上，不停地蹭著，一邊蹭還一邊小聲哼哼，“沈川，我好熱……難受！沈川……沈川……”

沈川半彎著腰，頭也不回地問，“你給她吃了什么？”

袁雷愣，劉承飛也愣。

沈川突然暴發了，猛然轉過身，充血的眼睛像一頭要吃人的野獸，“我問你到底給她吃了什么？！”

劉承飛打著哆嗦，結結巴巴地說：“極，極極極樂丸。”

袁雷咬著牙，“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額頭上。

“沈川……沈川，救救我，我好熱……熱……”

死寂的房間里只有韓妤真壓抑的哭泣，和沈川沉重、吃力的呼吸聲。

袁雷用胳膊肘用力搗了劉承飛一下，小心翼翼走到沈川身旁，輕聲問，“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

沈川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將胳膊伸到韓妤真脖子下面，想將她抱起來。

袁雷連忙伸手，“沈川我來吧，你身體……”

一個眼神殺，成功讓袁雷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沈川也知道自己身體根本不可能抱得起韓妤真。

哪怕韓妤真只有不到一百斤的體重，對他也是一種致命的挑戰。

他拿出手機，給韓東野撥了過去。

沈川打電話的時間，袁雷眼神朝劉承飛下面看了一眼，又朝一邊使了個眼色。

劉承飛恍然，半蹲著身子一步步摸到沈川身后，做賊一樣攏起自己扔了一地的衣服，退回袁雷身邊，飛快地穿好。

另一邊韓東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接起電話含混不清地問，“什么事？”

“極樂丸，要怎么解？”

“什么丸？”韓東野一愣，不敢相信地將手機拿到眼前重新確認了一下，“沈川？”

“是我。”電話另一端的男聲冷靜得不像話。

韓東野殘存的睡意一掃而空。

他遲鈍的大腦緩緩運行，終于在漫長的一分鐘后將沈川的話細解完畢，渾身的寒毛頓時集體起立。

他鬼叫一聲，“什么丸？”

沈川極不耐煩，壓低的聲音有了咬牙切齒的味道，“韓東野，需要讓我重復第二遍嗎？”

“不需要。沒解藥，ML就行。”

“我知道了。”

沈川干脆利落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