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長孫無塵這種超時代的理論說服白星君，而是白星君也了解段雪樓。

說得好聽點小雪這人是特立獨行，在別有居心之人口中就是獨斷專行——雖然那極可能是嫉妒小雪的才干。

況且以段雪樓的胸襟，即便他們逃獄，也只是在公事范疇追究，絕不會牽扯私人感情。

達成共識后，兩人不需多言，此時距離子時三刻還有六個時辰，他們只需養精蓄銳，靜待天黑。

然而在一切即將順利時，總有些蒼蠅會來嗡嗡亂叫。

長孫無塵剛將紙團藏好，外面便又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這不是長孫離境來時的那種激烈，而是大隊禁衛行動時的鎧甲嘈雜。

這聲音長孫無塵再熟悉不過。

很快，禁軍中的千牛衛和羽林衛陸續到場，楊爾多和鹿人賈這兩只蒼蠅當然如影隨形。

特別是取代長孫無塵成為羽林軍統帥的鹿人賈，顯得春風得意，趾高氣揚。

“孫子，住的習慣吧？”

楊爾多作為死對頭，仍是第一個迫不及待站出來陰陽怪氣。

長孫無塵面帶微笑：“還行，就是有蒼蠅會飛進來?！?

楊爾多什么都能聽懂，“伶牙俐齒！反正你也快完了，說吧，隨便?！?

長孫無塵假裝拉下臉，害怕道：“你們還敢在獄中殺人不成？”

他這話其實是說給牢頭和后面那些大理寺捕快聽，這些人都是段雪樓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表面是監管長孫無塵和白星君，實際是為了保護證人。

果然不用長孫無塵明說，牢頭就站到楊爾多和鹿人賈身后，帶著一股震懾之氣。

楊爾多瞧了眼牢頭，不啻道：“我還沒蠢到在大理寺殺人?！?

長孫無塵摸了摸胸口表示松一口氣：“那我放心了，你什么時候變聰明的？”

楊爾多咬了咬牙，正要出爾反爾發作，鹿人賈以大事為要制止了他，直入主題道：“我的人剛才來報，有人硬闖大理寺劫獄。”

這話一出，眾人一下戒備起來，牢頭更是轉身打量后面那些捕快，想要揪出到底是誰通風報信得如此之快！

而長孫無塵因為有了鹿人賈這個前車之鑒，所以看得比較淡，還能開導牢頭道：“這位鹿校尉本身就是細作出身，你們大理寺有他幾個眼線不出奇?！?

鹿人賈和楊爾多不同，他更注重實際行動而非口舌之爭。

“大理寺看管不力，為避免疑犯逃脫，我們要加派人手。”

說罷，他們身后的千牛衛和羽林軍齊刷刷行動，分兩隊向長孫無塵和白星君圍攏，將牢房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們的意圖原來是要將長孫無塵和白星君困在大理寺。

看到如此情形，長孫無塵更加確認“子時三刻芳林門”這條情報的價值。

因為早不來晚不來，鹿人賈和楊爾多這時派人過來，目的顯而易見。

“原來是怕我們越獄。”

長孫無塵刻意這么說，同時仔細觀察鹿人賈和楊爾多的表情，假裝不知，笑著試探道：“是不是你們今晚要出去做壞事，害怕我們撞見？”

這兩人老奸巨猾，都能保持一副臉色如常的樣子。

不過他們的行為卻讓長孫無塵看穿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