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出口之一是在長安某處城墻。

長孫無塵從里面出來，外面恰好吹來清晨涼風。

十月秋深，晨光清冷，給人一種沁人心脾的舒適感。

他們在城墻上能俯視一大片長安城。

長孫無塵吸了一口最大的空氣。

以往這種早晨，他和長孫離境從宮里下夜班回家，會在東市那家食肆對坐，各自要一碗熱乎的羊湯，就著剛出爐的面餅，面餅不要芝麻，中間夾一層碎肉，吃一嘴濃香四溢，喝一口全身通透，這樣的吃喝實在讓人太滿足，記得多付三個銅錢。

一個給掌柜，一個給掌勺，一個給小二。

久而久之，長孫無塵喜歡這樣的長安，喜歡市井百姓的熱鬧，喜歡這份煙火氣息。

出于羽林軍的職責他守護的是宮城，但如果出于心里的真實，他更喜歡保護好這座長安城。

所以在雪閣聽聞涼夜兄這些年一人一貓與妖靈為敵，自發護長安周全，他是打從心底敬佩和喜歡。

今天他也走上了這樣一條路，希望越走越遠的時候，能在某個路口和涼夜兄相遇。

“昨晚的經歷太離奇了，人變成一條魚，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要是涼夜兄在就好了。”

夜公子：“……”

靈光：“你又提他干嘛？”

長孫無塵：“他也喜歡和妖靈打交道啊，只是不喜歡我們司夜臺人多。說不定昨晚他也在追查逃逸的妖靈，等這次抓到地下城這條鯉魚精之后，我得去雪閣好好謝謝他。”

“謝他干嘛？”

“是他帶入門我才能走這條路，不然怎么能跟你們看見這世上的另一面。”

靈光：“我看你是被他洗腦了。”

長孫無塵：“被涼夜兄洗腦我也樂意。”

靈光看他一臉向往和癡醉，一度認為他心智尚未發育成熟。

“少掌司，到時你和我一起去雪閣吧，我們找涼夜兄喝酒，你和他肯定相見如故。”

夜公子：“……”

從這一點又不能說長孫無塵心智有問題，因為他想通過喝酒從夜公子和李涼夜身上找到切入口，破解這兩人之間的聯系。

所以他還開始潛移默化跟夜公子拉近關系。

“對了，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在白天見到你，以往都是在晚上。”

夜公子：“你想說什么？”

長孫無塵：“你家住哪兒？”

夜公子：“渭河河底。”

長孫無塵：“……”

夜公子的意思是不吃他那套，讓他別廢話，趕緊去完成各自的任務。

夜公子去渭河尋找妖靈線索，長孫無塵則要么去畫一千張靈符，要么去虞將軍府。

夜公子從不多話，說罷已從城墻上跳下去，落地時嘭的一聲，身體化成一團黑色煙霧消散不見，神秘依舊。

長孫無塵用手肘頂了頂靈光，“你不想看他面具后什么樣子？”

靈光的好奇心肯定和夜鳶一樣強烈，只是關于夜公子面具背后的真相，他的立場十分堅定。

“人家和掌司大人有言在先，我不能查他身份。”

長孫無塵：“我可以查啊！”

靈光：“……”

暗地里和長孫無塵達成了某種共識。

但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要去做正事。

畫一千張靈符和去虞將軍府調查線索，長孫無塵先先選擇了后者。

畢竟這一切離奇之事從虞府開始。

那里還有太多的疑團需要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