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邊的篝火噼啪作響，阿蠻尾巴尖卷著南瓜子殼在冰面劃拉：“小禿驢留下的瓜子殼，剛好能拼九宮格火鍋呢。“她忽然捂住嘴，凌霜劍匣里滲出的霜氣正順著瓜子紋路蔓延，凍住了她剛偷藏的糖山楂。

白無咎拎著酒葫蘆的手忽然頓住。冰層下浮起青銅色紋路，被霜氣勾勒出門環形狀的第九枚南瓜子突然開始旋轉，將眾人影子扯成細長的絲線。陸十一懷中的“燼“字鈴鐺發出蜂鳴，裂紋里涌出的糖漿竟在空中凝固成青銅門浮雕。

“是鏡像陣！“凌霜劍尖挑起最后一粒南瓜子，霜紋在門環處蝕刻出細小溝壑，“這些瓜子殼在復制我們進入寒潭后的所有動作。“

阿蠻尾巴突然繃直，她下午偷吃的糖葫蘆、傍晚埋在雪堆里的山雞骨頭，此刻都變成青銅門上的浮雕紋飾。當糖葫蘆簽子對應的紋路延伸至門環時，整座青銅門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走蛟紋！“白無咎的酒葫蘆重重磕在冰面，“這是用活人倒影當鑰匙的陰損陣法，那小子給的瓜子殼......“

話音未落，虛空中突然傳來糖漿拉絲的黏膩聲響。眾人腳下的冰面變成琥珀色糖漿，九個南瓜子殼如星斗懸浮，映出他們踏入寒潭后的每個瞬間。當映象中的陸十一第三次擦拭鈴鐺時，青銅門上的糖漿突然沸騰，顯露出門后奔涌的黑色河流。

“是虛妄河！“凌霜劍鞘上的霜花自動排列成古籍殘頁形狀，“往生河倒灌陽世時的支流，渡河者需以......“

阿蠻突然慘叫。她尾巴尖粘著的糖漿正在吞噬倒影，每融化一寸，虛妄河上就多出一盞飄搖的河燈。白無咎急忙潑灑酒液，卻發現葫蘆里的陳釀變成了漆黑如墨的忘川水。

“諸位要渡河嗎？“

沙啞嗓音從河面傳來。蘆葦叢中轉出個戴斗笠的老者，竹篙輕點處，河水便凝成糖稀般的膠質。他腳邊的陶罐里泡著幾十個糖人，仔細看去竟是不同年齡的凌霜模樣。

陸十一的鈴鐺突然飛向陶罐。老者的竹篙精準敲在鈴鐺裂紋處，震落的糖渣在河面鋪成八卦陣圖：“三枚鈴鐺殘片，換一人過河。“他掀開斗笠，右眼窩里嵌著的數不清的古老符文。

阿蠻尾巴卷起三根糖葫蘆簽子：“用這個抵......“

話音未落，簽子突然變成三條扭動的人影。其中兩條赫然是蒙面人和小和尚的輪廓，第三條的面容卻隱在霧中。老者竹篙輕挑，三條人影便落入陶罐，罐中糖人頓時多了層血釉似的光澤。

“巳時三刻，河面會現出青銅門倒影。“老者突然用竹篙戳向凌霜心口，霜花護甲上浮現出青銅門紋路，“這位姑娘的心跳聲，倒是和門環震頻頗為合拍。“

凌霜突然按住劍柄。師尊閉關前給她系上的霜紋銀鎖，此刻正在老者腰間叮當作響。更詭異的是，鎖眼處卡著半片暗紅糖渣，與陸十一鈴鐺裂紋里的殘留物如出一轍。

河面忽然掀起粘稠的浪濤，九盞河燈組成青銅門圖案。當凌霜的倒影觸及門環時，整條虛妄河突然靜止，河底浮起無數具封在糖殼里的尸骸——每具尸骸腰間都掛著不同字體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