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云山顯得格外的好看，有可能是那些亮起來的靈燈，有可能是溫柔的月色，當然也可有可能是前面帶路的棠梨師姐，石三生在后面這樣想著。

夜風漸起，盡管雪有些小了，但是還是有不少寒意殘留。棠梨縮了縮脖子，看起來有一些冷。石三生倒是不冷，那件青衫出奇的保暖，所以他在想到底要不要脫下青衫披到棠梨的身上。

但是沒有留給石三生多少猶豫的時間，已經走到了一間木屋之前。

“那就是你的住處了，把你的東西放一下，我再帶你去個地方。”棠梨跺著腳說道。

石三生推門進去，屋里很簡單，甚至跟村里自己的房間有一點像，書桌，床鋪，燭臺。

石三生的東西不多，只有那一個包裹，所以很快就收拾好東西出來了。

“你還只穿這么點兒？”棠梨指著石三生的青衫說道。

“我不冷。”石三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那件意外保暖的青衫。

“行吧，跟我走等會就不冷了。”

棠梨又繼續在前面帶路，穿梭于靈燈和風雪之間，像個歡快的精靈。

沒多久，就是來到了一個山洞里，里面是一個還冒著火光的柴火堆，火光驅散了空氣中彌漫的寒意，把洞內外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火堆邊上坐著一個人，正在烤著兔肉，那人正是白天和石三生磨劍的蕭辭。

“我說早餐師姐，你就忍心丟我一個人在這兒烤啊！”

“那我不是去找三生師弟了嗎，我帶上山的人以后我要罩著。”棠梨得意洋洋的拍了拍石三生的肩膀繼續說道，“哎，凡塵人呢。”

“嗯？”火堆后微微探出一個頭，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是在的。

棠梨推了推石三生示意他坐過去，自己也找了個位置圍著柴火坐了下來。

等石三生走近坐了下來才看清凡塵的臉，年輕卻透露著一種成熟而干練的氣息，也不知道這種完全相反的感覺是怎么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

凡塵穿著一身黑衣，一只手搭著一把用布條包裹起來的鐵劍，另一只手卻拿著兔肉。看見了石三生，點了點頭示意。

蕭辭則是比白天隨意多了，披著一件布衣大褂，頭發也是蓬亂開來，看上去有一些隨性，不知怎么得讓石三生聯想起浪子這個詞。

“喏。”棠梨從蕭辭手上搶過剛剛烤好的還泛著油光的兔肉遞給了石三生。

蕭辭的臉瞬間擰成了一個苦瓜，像是被搶了糖的小孩一樣。

“你們兩個都是我撿回來云山的，以后在云山里面你師姐我罩你們。”棠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嗯，那師姐你很能打嗎？”石三生吃著蕭辭烤好的兔肉說道，蕭辭只能在一邊翻白眼。

“你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我要是能打我還在藥殿天天采藥嗎？”棠梨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得了吧，虧了你的劍沒了不然按你以前的玩法，云山都能給你拆了，現在采采藥也不錯。”蕭辭拿起一個生的肉又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你憑什么說我？你還不是在十里紅塵路折了修為？就為了個小妖精。”棠梨像是抓住了什么重點，開始猛烈的攻擊蕭辭。

“那我也比你沒有劍來的好。”

“你！”

要看棠梨和蕭辭就要掐起來了，石三生縮了縮脖子，他聽不懂他們談話，只能裝作還在吃著烤肉。

“呃，我想問一下，云山的秘劍，要在哪里學？”打斷棠梨和蕭辭爭吵的是凡塵。他低頭沉默了半天說出了這句話，

正在激烈爭吵中的棠梨和蕭辭一下安靜了下來。

“你要學秘劍干什么？”棠梨皺起了眉頭。

“殺一個人。”凡塵低頭咬了一口肉，好像在說一劍無關痛癢的事情一般。

“那是禁劍，不傳弟子，只有影殿主才知道它在哪里。”

云山秘劍其實分兩種，一種是燃劍，一種是舍劍。燃燒的是劍，舍棄的是自己。云山秘劍一出必定石破天驚，威力巨大，但是代價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承受得起的，所以云山便是將其藏了起來，不再傳給弟子。

凡塵還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什么人？非要學云山秘劍不可嗎。”棠梨出聲問道。

凡塵沒出聲只是低聲輕輕應了一聲。柴火爆裂的燃燒了一下，火光微亮，照亮了凡塵面無表情的臉。

“學劍，當然要誅惡人，云山十三殿的劍法多著呢，隨便哪一種都可以讓你殺人。”蕭辭不知道從哪里又摸出來個一個草根叼在嘴上。

石三生吃完了口中的肉，聽完他們的話，覺得有理，但是他不是為了殺人學劍。他想要找人，也想知道那夜村子的變故。

“師姐，你知道洛陽嗎？”石三生覺得師姐可能會知道。

棠梨摸著額頭想了一會搖了搖頭，然后用手肘捅了一捅蕭辭。蕭辭也是一臉茫然。

“沒聽說過，不過你回頭可以去云殿藏書閣查一查。”

石三生有一些失望，原本以為是村子太小才無人知曉洛水，沒想到來了云山，竟然還是不知道洛陽在哪里，其實他本來也沒那樣好奇，但是這樣百般折騰后仍不得答案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洞里四人都低頭吃著烤肉，不得不說，在這樣的天吃烤肉真的是享受，把寒冷全部驅逐在洞外。山洞的地上有很多處焦黑，想來這個山洞應該架過很多次火堆了。

大家都靜靜地盯著手上的肉，洞內一下安靜下來，偶爾傳來幾聲火堆的爆裂聲。

“聽說紅塵寺的紅塵路可能還會開。”棠梨突然說道，她看著蕭辭。

“上次的事件，他們還是沒有給無影閣交代吧，這次的紅塵路能保證不出問題？”蕭辭聲音有一些散漫，仿佛當初在紅塵路里折了修為的不是他一樣。

“我昨天回去，聽到云殿長老在跟藥殿長老談這件事，紅塵寺那邊這次會派人進去查，也希望我們云山去人，說是上次的事一定會給一個交代。”

“他們會讓我再去紅塵路？”蕭辭問道。

“我估計不會，我感覺他們會讓新來云山的弟子進去磨煉。”棠梨說著看向了凡塵和石三生。

“當年墨竹出了事，你又折了修為，云山不能在讓你們這些弟子出事了，所以可能會派一些新入門的弟子走走場子。”棠梨嘆了口氣。

蕭辭心里想著，你不也舍了自己的劍，干什么老提我的修為。嘴上叼著草根哼唧了兩聲還是沒有說出話來。畢竟墨竹死了，他很難受，但是棠梨才是最難受的那個人，盡管棠梨說的再無關痛癢。

洞里又陷入了沉默，石三生聽不懂，凡塵沒在聽。火光很暖，兔肉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