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許公子。”

“哦，娘子，我等了你九個輪回，每日都在斷橋邊撐著雨傘等你，今日終于把你盼來了。”

“我也等了你一千年，許公子。今日老天開眼，終于讓我遇到了你。”

“既然娘子等了我一千年，哈哈，那不如，趁現(xiàn)在……趁現(xiàn)在天色……哈哈……不好意思說出口。”

“趁現(xiàn)在天色已晚，洞房是嗎。”

“嗯”

……

鬼啊

……

“我的清白啊。該死，你不是千年蛇妖嗎，怎會成了女鬼。”

“顧南山，你個畜牲，早知我與許公子姻緣，覬覦我的美貌，竟殺了那許公子后，而后偽裝成他想毀我清白。而我早已自刎隨他而去，今日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真沒有殺他，我對著觀音菩薩發(fā)誓，我顧南山至今都沒殺過人。”

“哈哈哈，我管你有沒有殺過人，但你今日毀了我的清白，就得用你的狗命償還。”

“剛剛我們不是兩廂情愿的嗎？縱使你是一只女鬼，我也不計……該死，爹，救命那。”

******

“少爺，醒醒。”

南城城門上，方才一個少爺躺在陽光下的涼榻上，他的面部被一本翻到一半的書給遮住了。

開始時少爺?shù)膭幼骱苁瞧婀郑膬赏冉徊妫嗷D搓，蹭得涼榻嘎吱嘎吱響，似乎承受不住某種難以描述的夢境。

可此時他渾身顫抖，將遮光的書抖落在地，手腳忙亂地亂抓亂伸。手亂抓，如同墜河掙扎之人。腳亂蹭，如同被漢子逼近陰暗角落，正反抗的少女。

受到了陽光的侵擾，還有下人的呼喚，顧南山終于醒了過來，卻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少爺，剛剛可是做了惡夢嗎。”

一旁為自己少爺扇風(fēng)驅(qū)熱的來福，方才聽到了少爺?shù)膲粼挘m口齒不清，但還是依稀聽清了幾個字詞。初時，聽清了少爺說的“千年蛇妖”“洞房”，而后就嗯啊的發(fā)出奇怪聲音，來福推斷自家少爺是做了美夢。

可隨后不久來福聽到少爺壓抑地呼喚“女鬼”“救命”，立即喚醒了自家少爺。此刻，他十分茫然自己少爺?shù)降资亲隽讼銐簦€是惡夢。

“這書都是騙人的，都說那白娘子是千年蛇仙，原來是披頭散發(fā)的白衣女鬼。真是個惡毒無比的女鬼，她毀了我的清白后，便翻臉不認人，竟直接對我出手。幸好我武功高強，修為深厚，不然已慘死在她的手里。”

“少爺洪福齊天，英姿也遠超常人，自然萬邪難侵。至于這類才子佳人的小說，本就落魄無用的書生滿足自己的淫念而寫的，渾身充滿惡臭庸俗的味道，只會污了少爺?shù)姆ㄑ邸！比欢鴣砀s拍錯馬屁，那顧少爺從不讀禮樂春秋類的正經(jīng)書籍，就喜歡才子佳人這種敢于大膽想象，敢于突破封建思想的讀物。

“混賬，那老頭子最近請了個蘇先生，據(jù)說十分嚴(yán)厲古板。我才剛和他吵完架，你就來勸我。說，你這狗奴才是不是受了他的指使。”

來福知道自己說錯話，也讓少爺產(chǎn)生誤解，誤以為他也像少爺?shù)乃膫€侍女一樣。雖是貼心貼己地服侍少爺，可心思卻是偏向老爺那一邊，因此受到了少爺?shù)睦渎洌约阂彩墙璐松衔坏摹Ｈ羰撬脖簧贍斦`會成心思偏向老爺那一邊的人，那么他這個少爺手下第一心腹也將被少爺打進冷宮。

他慌忙跪下，擦著額頭的冷汗道：

“小的生是少爺?shù)娜耍朗巧贍數(shù)墓恚趺磿鰧Σ黄鹕贍數(shù)氖隆Ｎ沂且娏诉@書竟敢惡了少爺?shù)拿缐簦讲艕琅@書的作者，才牽連到了那些擅長才子佳人的文曲星。小的以過世的親娘發(fā)誓，絕沒有聽老爺?shù)闹甘埂Ｈ粲校妥屖郎献畛蟮呐硪挂箤⑽彝媾馈！?

“好，起來吧。你竟敢發(fā)如此歹毒的毒誓，我也就相信你。不過這本書的作者也太可惡，沒經(jīng)過現(xiàn)場考究，竟敢胡說八道，欺負讀者。明明是一只狠辣惡毒的女鬼，偏偏被他寫成一個美麗端莊，心地善良的千年蛇仙。若是能碰見他，我非得將他砍成十八段，丟入弦月湖喂惡魚不可。”

說完，顧南山接過來福起身時從涼榻下拾起的書，封面正寫著白蛇傳三個大字。顧南山又翻幾下，隨便瞄了幾眼，知道了后續(xù)大概。他看完后，合上，隨手就扔下城門。

******

“是誰，是誰。竟敢扔?xùn)|西砸老子，真是活膩了。俺雖是個出家人，法號卻是一戒。當(dāng)年有人嫌棄俺，竟往俺身上吐了一灘唾液，俺當(dāng)夜就將他全家十八口送回西，無論年老或年幼，皆一刀斷命。”

“后來遇到一個老和尚，他武力高強，俺打不過他，最后只能做他的徒弟。期間俺照樣殺人不誤，因此其它七大戒律俺從不碰，唯有殺戒屢屢再犯，那老和尚就幫俺取了個法名，一戒。”

“剛剛是誰砸了俺，最好識相點，自己趕快站出來。若是讓俺主動糾出你時，你就知道那個因嫌棄俺，往俺身上吐一口痰的人的代價。”說完，用兇狠的目光朝四周路人望去。原來那發(fā)狠的人不知道東西是從城門上扔下來，剛好砸到他的。誤以為是身邊路人嫌棄他，用書砸他，便向路人發(fā)狠。

眾人見他渾身散發(fā)惡臭，亂蓬蓬的臟發(fā)還誘引蒼蠅找食，又見他臉上帶疤痕，目光兇狠無比。

身旁的路人既嫌棄他，又害怕他，自然離得遠遠的。此刻在他身后排隊的人，十分受不了這種惡臭，又不能遠遠的離開他，只能捏著鼻子，小口呼吸。

“好好，你們都不承認是吧！那俺自己找了，這是一本書，應(yīng)該只有書生才會隨身攜帶。”他離開隊伍，一邊搜尋用書砸他的人，一邊思量什么會用書砸他。說完，他將兇狠的目光掃向剛剛離他較近的書生，有開口說道：“最好識相，趕快站出來承認了，俺最多也只是要你一只手而已。”

他終于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書生，走到那書生跟前，狠狠地一腳踹得那書生一個踉蹌。他再給那書生腹部一腳，見書生倒地，捂痛難起身。他又扯那書生的頭發(fā)，將他拖到人群中央。

“這就是嫌棄，用書砸俺的代價。”

眾人鴉雀無聲，也不敢議論到底是不是這書生用書砸了他。此時那被扯頭發(fā)的書生終于開口：“不是我，不是我砸的。”

“那你為什么鬼鬼祟祟。”

“你覺得是書生用書砸你，可這附近只有我一個書生，見你前來，我心生害怕，自然想找個地方躲藏。”

“別說什么歪理，俺就認定了就是你欺負俺。”他話語剛落下，就被一香蕉皮正中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