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尖傳來了暖意,林晗看不懂夏暖眼睛里的悲傷,他彎彎嘴角,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笑了。
這一笑,夏暖心很難受。
親愛的林晗弟弟,你我并無任何血緣關(guān)系,可是,我總是不甘,為什么要讓你承受這些,我好難受。
路淺手里還拿著抹布,她嘆氣,瞧著這一對兩小無猜,樓下邱墨在喊她們,她知道要走了,不得不離開。
“夏暖,我們該走了。”
“嗯,我知道。”夏暖點點頭,她捏捏林晗的臉蛋兒,“弟弟,一路順風(fēng)啊。”
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林晗紅了眼睛,他低下頭,只留給人一個優(yōu)雅的弧度,可是手里的力道卻大了,不舍得放開夏暖的手。
他那么貪婪著她帶給自己的溫暖,真的放不開。
難舍難分的場面讓路淺為難,她打開了房門,“夏暖,我出去等你。”
房門被關(guān)上,夏暖深呼吸,“林晗弟弟,我們會見面的,總有一天!”
是啊,他又不是不回來了,不是嗎?
會見面嗎?
林晗抬起頭,黑亮的眼睛里有了希望,堅定的看著她。
所有的離別都是為了重逢,不管以后怎么樣,他都要見到她。
相互承諾著,他們還是走向了分別。
安霖白在樓下等了很久,顯然看到路淺一個人下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了,雖然不過十七歲,可是氣場也是挺嚇人的。
邱墨把她護在身后,以防安霖白控制不住兇她。
不管怎么吵架,女朋友還是要的。
“你給我適可而止,記住!”少年冷冷的看著邱墨身后的路淺,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
邱墨皺眉頭,“霖白,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可若不是你的,你能阻止的了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夏暖被安霖白牽著手,他今天沒有騎車了,反而想要跟她多待一會兒。
心里自然也是有疑惑的,他特別想要了解,到底剛剛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林晗和她做了什么。
夏暖的臉色不對勁兒,柔和的月光下,卻再也沒有了往常的溫馨,她的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的。
“夏暖,你對林晗……你喜歡他嗎?”腳步立刻停住,安霖白聲音很無力。
“啊?”
還在走神的夏暖被他的話喚回了思緒,她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瞪著大眼睛看他。
他,剛剛說什么來著?
微風(fēng)拂過兩個人的臉,似乎吹散了什么,留都留不住。
“夏暖,我很嫉妒,你為什么總是對林晗那么好!可憐嗎?他不需要你的可憐,你知不知道!”
“你在說什么呢?”
安霖白的語氣很差,差到一定程度了,他冷著臉。邊邊角角都是堅硬的,一碰就會被割傷。
夏暖有點害怕,掙脫開他的手后退兩步。
這一動作更傷到了安霖白。
他扭過身去,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把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夏暖留在大馬路上,任由著孤寂包圍著她。
夏暖紅了眼睛,連自己都在想,這是怎么了呢?
現(xiàn)在的狀況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了。
手指探進口袋,她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黑色的絲絨盒子里有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紐扣,涼涼的,讓人有些恍惚。
這就是林晗要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嗎?
可是,為什么要送紐扣?
心里忽然間被什么東西給刺痛,她捂住了胸口,渾身都變得僵硬了,好像明白了安霖白為什么這么失常了。
可是,這怎么可能?
“笨蛋!你才知道啊!”路淺在深更半夜接到了夏暖的電話,一下子就精神了。
林晗喜歡夏暖,他們幾個睡不知道。
“可是……這不對。”夏暖手指纏繞著電話線,她的心很亂,“他是林晗弟弟啊。”
他怎么可能喜歡我!
路淺無語,“你們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啊!拜托,夏暖,你可不可以精明一點!”
“可,我只把他當?shù)艿馨 !?
“……”路淺沉默,再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林晗,夏暖不喜歡你。
蘇格拉底說,暗戀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但是路淺卻覺得,這也是最沉重的悲哀。
只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她不喜歡你。
安媽媽看著把自己關(guān)在臥室里不出來的兒子,心里是焦急的,但她抑制了接下來的想法,不參與,不爭吵。
她知道,安霖白一定會解決好。
床頭柜上的東西被掃落在地,少年坐在地毯上,捂住了自己的雙眼,他顫抖著,卻一點也卻不能發(fā)出聲音。
他很害怕失去夏暖。
第二天清晨,夏暖一早就出門了,她給媽媽留了早餐,快速的騎著車子到了大院門口,晨光熹微,她坐在小亭子里等著安霖白。
大院里早上也是忙碌的,一輛輛私家車開出來,偶爾有人探出腦袋看這邊,打個響指,吹個口哨。
夏暖不在意,她擦擦自己的手,等著安霖白出來,她今天想跟他一起去學(xué)校的,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黑色的車子緩緩的開出來,安霖白今天并不打算自己去上學(xué),他昨晚沒睡,很是疲憊不堪,歪歪的靠著窗戶,他看見了她。
小小的亭子里,女孩兒的身影小小的,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霖白,要下車嗎?”安媽媽歪頭看他,話里有調(diào)戲的意味在。
安霖白不會聽不出來,他揉揉眼睛,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
算了,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了。
車子緩緩的開出了那條道路,安媽媽拍拍安霖白的肩膀,表示贊賞。
他的兒子應(yīng)當拿得起放得下。
路淺和邱墨走出大院的時候看見了夏暖。他們兩個對視一眼,走了過去。
“夏暖,你在這里干嘛呢,快到點了啊?”
“我,等安霖白。他今天不上學(xué)了嗎?”夏暖揉揉酸痛的屁股,哎呀,這個椅子真硬。
安霖白?
邱墨咽口水,表示無奈,這小子鬧什么別扭呢。
路淺心疼,“夏暖,你別等了,他早就走了,快點上車吧,不然就遲到了。”
“走了嗎?”喉嚨哽咽著,夏暖喃喃低語,“他走了!”
路淺點點頭,是啊,早就走了。
夏暖握緊了手里的書包,她的心里應(yīng)該很疼,卻又像是麻木了一樣,更多的是悲憤吧。
他看到了自己,所以視而不見。
“夏暖……”
“嗯,沒事兒,我們上課去吧。”夏暖拉了拉書包,笑瞇瞇的推著路淺“走啦,走啦,要是快的話還可以買到學(xué)校門口的早點。”
就是被拋棄了,日子也還是要過的,不是嗎?
夏暖沒有跟安霖白再說什么了,再多的話都沒有必要說了,安霖白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他不在要她了。
沉默的氣氛圍繞在兩個人之間,就算是自習(xí)的時候,都沒有任何的溝通交流,邱墨在下面踢踢安霖白的腿,也是得到了她的白眼。
夏暖低頭做著小組作業(yè),她寫完了之后拿起書包,“我先走了,再見啊。”
“夏暖,我送你吧。”路淺跳起來。
夏暖搖搖頭,她看了一眼還在看書的少年,他依舊是那么的整潔,優(yōu)雅,只是不再屬于自己了。
可是安霖白,我想讓你記住,不是我對不起你,是你拋棄了我。
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她鼓起勇氣,敲敲他的桌子,眼看著他抬起頭,那雙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睛,笑著說道,“安霖白,再見。”
心臟忽然間漏了一拍,安霖白看著夏暖笑瞇瞇的樣子,回想起了初見。
他收緊了拿著書的手,點點頭。
卻沒有想到,這一句再見,他們真的告別了很多年。
夏暖拒絕了路淺的好意,她一個人坐公交車回了家,家里沒有人,她看到了桌子上的便利貼。
“小暖,來醫(yī)院吧,外婆在醫(yī)院。”
下面是一行醫(yī)院的地址,夏暖深呼吸,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
忍了一天的眼淚終于決堤,該來的還是要來。
醫(yī)院的氣氛很壓抑,外婆帶著呼吸機,周圍很多的親戚,夏暖坐在外婆的床邊,握著她指尖冰涼的手。
“外婆……”她小聲的叫著,好想讓外婆聽到。
外婆瞇著眼睛,顯然已經(jīng)分辨不出身旁的人是誰了,她眼睛里流出淚水,緩緩的松開了夏暖的手心。
一時間,周圍的哭聲想起來,夏暖被媽媽抱在懷里,捂住了眼睛。
她很難過,真的很難過,腦海里不停的回想著小鎮(zhèn)上的點點滴滴,她扎著馬尾在外婆身后奔跑,后面是一條小黃狗,汪汪直叫。
人死了,大概就沒有痛苦了吧。
夏暖抱住了媽媽,將頭埋在了她的身前。
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夏暖都在醫(yī)院,她幫不上什么忙,只是坐在醫(yī)院旁的小樹林里,偷偷的抹眼淚。
媽媽比她更悲痛,但也比她更堅強。
“小暖,媽媽給學(xué)校打了電話了。回家收拾下東西,我們要送外婆回去。”
夏暖點點頭,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因為是工作日,車子上真的沒有什么人,她不停的擦著眼淚,將目光移向窗外。
以后,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