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曾孫今日主動登門,是為與那許府之姻?”
“大人聰慧過人,病已甚是佩服?!?
張府,單獨開辟出的書院內,
坐于上首的掖庭令張賀手執書卷,滿心滿眼,全是于下首就坐的,唯一一個學生劉病已,雖是那人自始至終都是埋首于面前書卷,頭未曾抬過一次,他面上的笑意也是絲毫未減。緩緩從上首而下行至劉病已身側坐定。張賀微微挑眉,聲音也壓低幾分,“殿下可知,歐陽氏之事,今次,是阿弟親自動的手。”
“張大人,不可胡言。”
“君王之命,為人臣者,即便心懷不滿卻仍不可違。為人臣者,于君是如此。為人妻者,于夫亦是相同。許氏之女,雖出身寒微卻頗識大體。他日殿下若可得貴女,許氏,定也會……”
“張大人所慮之事,絕不會發生?!?
“從殿下敢算計陛下,引陛下借張氏之手,謀奪一介小吏之子性命之日始,殿下于張氏一族,就注定不會有秘密可言?!眲⒉∫衙嫔蠎C怒之色甚是分明,張賀的笑意已盡數消失,立刻起身于劉病已處行了大禮,張賀的面上欣慰之意已然分明,“殿下智勇雙全,先太子與皇孫地下有知,定也會為殿下而開懷?!?
“張大人,病已于陛下,并無僭越之心?!?
“先帝曾言,子幼母壯,牝雞司晨,乃國之禍事,遂效法胡人先例,殺母立子。然武帝雖智,卻是忘記,黨派林立,朝野不安,比之后宮專政,更為國之大殤?!?
“此話,張大人該于陛下言,病已今生,只求一家平安喜樂,朝政之爭,曾讓病已家破人亡,如今若再涉其中,病已也枉顧昔年一眾親人,庇護之艱!”
“……”
“阿兄今日支開一眾子侄,就是為于阿弟面前演這出戲?”
冷冷一聲襲來,伴著張安世那張甚是陰沉的臉,終是讓張賀的目光,從已然是消失不見的劉病已處收回。“阿弟既是連阿兄孫輩婚事都能替兄長做主,為兄為阿弟演出戲,又有何不可?”
“安世所為,皆為張氏全族考量?!?
張安世黝黑的面頰與張賀的蒼白對照甚是明顯,因著常年于軍營處摸打滾爬,壯碩的身材配上那張臉,更是男子漢氣概十足,刺痛人的眼。察覺到張賀的瞬間陰郁,張安世的眉頭微微皺起,面上的怒色卻是漸漸消失,“身殘阿兄非可自主,但若心有殘缺,卻是阿兄作繭自縛!身心俱殘之人,乃是?!?
“阿叔此來,若只是為戳中阿爹心中痛楚,掖庭令府邸,日后,阿叔還是莫要再來了!”
“彭祖,你?!?
“長公主有詔,命阿爹速速入宮?!?
對著張賀行了一禮,少年張彭祖顯而易見的忽視讓張安世心中怒意更甚。
這個不肖子!
自幼時過繼給兄長后,竟是再未叫過一聲爹,“阿叔”二字,硬生生叫了這許多年。非但是對他這親父如此,對夫人也是再未叫過一聲娘。生養之恩于他,竟是絲毫都無分量可言!
“朝堂之中,野心之輩此起彼伏,圣上隱忍不發,不過是只待時日一舉鏟除,阿兄為張氏子孫,一言一行,都事關張氏全族。稚子無辜,還望阿兄,切莫因一時錯漏,連累全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