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我一個無形無色的氣化成的小妖,沒有心,也無情無愛,所以你不必對我覺得愧疚。”
只是一團氤氳之氣,隨來隨往,無喜無悲而已。
泉落眼中那陰霾,卻遲遲不散:“那么往后,這樣的話也不必提起了。九曲,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好好修仙,好好釀酒。”
九曲自是知道,卻仍舊心亂如麻,轉了頭:“知道了,一千人,我這不是正在努力嗎?”
走向了自己的屋子,九曲的腳步卻頓了頓:“還有,若是你什么時候想找個老板娘回來,也得提前告知我才好。”
她喜歡泉落。
整個月城的人說不定都知道。
可泉落呢,總是對她不冷不熱,說不好吧,也好。方才那龍閻發怒,他不就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嗎?
說好,九曲卻又總覺得,自己和他隔著整個滄海桑田的距離,那一絲羈絆在他們中間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的,讓她不得要領。
進了屋子蒙頭就趴在了桌子上,九曲把玩著腰間那平日里并不作響的鈴鐺,輕嘆一口氣,卻忽而感覺到身后一陣陰森,汗毛聳立倏然起身,回頭竟發覺,龍閻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干什么?!這是我的閨房,你懂不懂規矩啊?”
九曲對這男人,沒什么好氣。
而龍閻藏在黑罩布袍之中的眸子,卻閃爍了一下:“找不到泉落,所以我來問問你,喝過濁酒鋪的酒,就會忘記前塵的傳言,可是真的?”
原來是為這而來!
九曲挪了挪身體,距離那龍閻遠了些:“自然是真的。酒性越烈,忘得越多。不過以你的修為,最多也就是忘個七八百年的,再往前的,大約無妨。”
濁酒便是如此。
旁人喝不得,喝得之人,必有所求,也有所失。
龍閻身上的暴戾之氣,似乎比之前清減了幾分。他突然就伸手,扯了一把黑袍上的衣帶,那袍子便飄然落地。
九曲警惕地后退,卻發覺,他的身體,沒有骨血!
一代叱咤幽冥主的身體,竟只是用一具骷髏架子撐起來的!沒有骨血沒有經脈,怪不得以他的身份,竟要找來濁酒鋪!
震驚之余,九曲也明白了龍閻此行的目的:“你是要泉落為你,重塑血肉?”
“是。”
事實上龍閻已虛弱至極:“是,不僅是血肉,還有這賤到了骨子里的骨頭,也一并給我重塑了。”
這男人危險,危險至極!
九曲皺眉,不得不將實情告知于他:“重塑骨血,就等于新生。你會忘記的,是你自誕生來的所有一切情感。或許你聽起來這不過就是情感而非記憶,但你要知道,存于這世間,情感就是心。你的親情,友情,愛情,你統統都將失去。這就是濁酒的厲害。”
也是這世間,唯有一間濁酒鋪的原因之一。
龍閻卻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甚至在等著這一天:“如此……甚好。多謝你。”
他竟也會說謝字?倒不像是那個臉正眼都不瞧自己的幽冥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