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信正式步入高三，桑一禾緊跟著上了高二，可是她的成績還是穩穩的落在年級最后一名，如果將來要考藝術院校，文化分恐怕不行。

在班主任找了周爺爺談話之后，周爺爺決定讓周深信給桑一禾補補課。

“我可以拒絕嗎？”晚飯上，周深信提出抗議。

周爺爺瞪了周深信一眼，駁回周深信的抗議，“不可以。”

桑一禾還是第一次走進周深信的房間，黑色的床單被罩，黑色的窗簾，單調得很。

兩人坐在書桌前，開始大眼瞪小眼，周深信隨便找了幾道簡單的數學題給她，“自己做，不會的再問。”

“看不懂。”桑一禾掃了一眼便給出答案。

周深信差點氣吐血，什么叫看不懂？不會做還可以教，連題目都看不懂，他是何德何能能讓自家爺爺對他如此信任。

無奈，周深信只能從初中數學開始教起，桑一禾也沒偷懶，很認真的在聽。

兩個小時下來，周深信已經筋疲力盡，他癱在床上，踢了一腳桑一禾，“去給我倒杯水。”講了兩個小時，嘴巴都干了。

桑一禾點點頭，把周深信手寫的題目收好之后，便去給他倒水，不料水太燙，桑一禾一時沒拿穩，水杯哐當掉在地上碎了。

她趕緊把手指放在耳垂散散熱，周深信聽見聲響趕緊起來，看見眼前這副景象，“桑一禾你好蠢。”

“我怎么知道它燙！我被燙到也很疼啊。”

“那你不會先倒一點出來摸摸杯子試試溫度嗎？”

“不會。”

周深信這次真的被氣到了，怎么會有這么笨的女孩子？

周深信有預感在接下來無數個補課的夜晚，他將生不如死。

“桑一禾去給我削個蘋果。”

“我不會。”

“桑一禾給我捏捏肩。”

“怎么捏？”

“桑一禾給我……”

“沒學過。”

周深信氣到“呵呵”兩聲，“都說你是嬌氣小公主，我算是見識到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在家里都有鐘點工阿姨打掃衛生，而且桑一禾會買好現成的礦泉水放在冰箱，不需要喝燙水，她也不愛吃蘋果這類需要削皮的水果，更不會替人捏肩捶背。

下了課回到家后，桑一禾拿起一個小本本，上面是娟秀的字跡，她在下面一行寫上：學捏肩。

上一條是削蘋果，桑一禾每學會一條便在后面打上一個勾，削蘋果還沒學會，所以她今天還是要繼續削。

她拿出昨天叫阿姨買好的蘋果，坐在沙發開始學習，手指上還有昨天不小心被割到的傷口，桑一禾晚上補習時將它隱藏得很好，沒有被周深信發現。

桑一禾其實很怕疼。

第二天桑一禾頂著兩個熊貓眼出現在學校里，程清知看她一副腎虛的樣子，忍不住調侃，“怎么了？給你補課補得太幸福嗎？”

“是啊是啊很幸福。”桑一禾倒頭就睡。

晚上周深信給桑一禾檢查作業的時候發現錯的很多，就發脾氣了，“你自己看看，這些我明明都講過了，你上次做題不也懂了嗎？桑一禾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學啊？嬌氣不是可以用來做不想學習的借口。”

桑一禾被吼得愣住了，小臉沒有半點血色，眼眶微熱，她把書包背好，轉身走出去，打開門周爺爺和管家還保持著彎腰偷聽的姿勢，她想說周爺爺再見，可是怕一開口眼淚就會忍不住掉下來。

周深信抬手揉揉眉心，他有點后悔剛剛那樣兇桑一禾了，其實桑一禾也不算嬌氣了，每次周深信說過之后，桑一禾都會完成的很好。

看到自家爺爺還在門口，猜到了他要說什么，“爺爺，如果我不發脾氣，她就不會長記性，你讓我給她補課，就要按照我的來。”

手機亮著的屏幕上顯示著桑一禾的號碼，快暗了周深信又點亮，腦海里浮現桑一禾走時那張小臉，應該是被嚇到了吧。他想說對不起，可是又拉不下這個臉。

算了，管她呢。

又不是他要求補課的。

彼時桑一禾在家里面對周深信給她布置的作業埋頭苦干，她把周深信寫給她的筆記拿出來套用在題目里，一點一點解答出來……

又是一年冬，好不容易熬到了寒假，一想到還要待會去周家補課，桑一禾就賴在被窩里不肯起來，她打給周深信讓他到桑家來，為了不離開被窩她還把開門密碼給了周深信。

理由是：外面太冷了。

周深信覺得，總有一天他是要被桑一禾氣死的。

“桑一禾？”開門后客廳里空無一人，想到桑一禾可能還在床上，周深信上了二樓一把打開她的房門。

桑一禾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周老師，您看，要不給個機會我，您坐凳子講，我在床上聽。”

“滾出來。”周深信懶得和她廢話。

蒼天！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做個學霸，要讓周深信成為一個學渣，讓她來虐死他。

桑一禾默默在心里哀嚎一萬句草泥馬。

洗漱完畢，桑一禾抱著課本和作業出現在書桌前，周深信掃了一眼她身上的小熊睡衣，“幼稚死了。”

“你懂什么，這叫可愛。”

“你平常不是愛穿白色，怎么睡衣不是白色？”

“你平常不是愛穿黑色，怎么今天不穿黑色？”

今天的周深信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毛衣，看上去很日系，就像電視劇里的暖男。

周深信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最近桑一禾的嗆人功力大有增長，他大部分都占了下風。

可能是教桑一禾把自己也教笨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桑一禾突然說：“你等會啊，那個我們家阿姨特地切了水果，我去給你拿。”

沒一會兒，她就端來一盤切好的蘋果，準確的說是被切得奇形怪狀的蘋果，上面還有皮兒沒削干凈。

確認過了，這應該是桑一禾本人切的沒錯了。

“怎么樣？我覺得我們家阿姨切的還是很有技術含量的。”桑一禾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說：你快夸一夸這水果切的很完美。

“桑一禾，你其實，也不是很嬌氣。”周深信拿起一塊蘋果往嘴里送，狀似不經意的說。

桑一禾被搞得云里霧里的，他怎么也不夸夸蘋果？

“所以這個蘋果切得好看嗎？”

周深信嘴角微微抽搐，“好…好看。”

桑一禾拍拍手，似乎是在為自己喝彩，“好了，我們來學習吧。這道題我不會，我沒想明白怎么做。”

“哪道？”

“喏，這個。”桑一禾指給他看。

周深信蹙眉，湊過來看，“這道題昨天不是才剛講過嗎？”

兩個人挨得有些近，近得周深信鼻息間全是她的發香，周深信沒發現桑一禾的坐立不安，他又耐心地講解了一遍那個題目的解法。

周深信的聲音環繞在桑一禾耳邊，就好像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桑一禾臉頰微燙，注意力無法集中，周深信說什么她都點頭。

幾句話下來，周深信發覺桑一禾沒在仔細聽課，“桑一禾！”

周深信突然在她耳邊嚴肅地說，驚得桑一禾猛一回頭，嘴巴上有一瞬間是溫熱的，但轉瞬即逝，卻也讓桑一禾瞪大了眼睛。

周深信猛然起身，兩個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低罵一聲：“媽的！”

“我……不是故意的。”

桑一禾低著頭小聲說道。

你還是男人嗎？居然還要小女孩來道歉？？周深信此時此刻在心里狂罵自己無數遍。

“沒事，小事，不就親了個嘴兒……額不是，不就碰到一下嗎，沒關系，我只是口渴，我下樓倒杯水。”

說罷，周深信就逃也似的奪門而出。

真不愧是小悶騷。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周深信才磨磨蹭蹭的上樓。這期間，桑一禾已經把練習題都做完了，看桑一禾神色如常，周深信才長舒一口氣，暗罵自己小心眼。

周深信一邊批改作業一邊說：“對了，待會……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一抬頭就發現桑一禾手撐在桌子上支著頭，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

“因為你帥啊。”

這下周深信的表情都變得不好了，宛若一個蒼蠅卡在了喉嚨那般，他放下筆，朝桑一禾伸出手。

桑一禾神色一喜，以為他要摸摸頭，于是乎便把頭湊過去。

下一秒，一個冰涼的手貼在了她的額頭上，“嘖，沒發燒啊，你被下降頭了？”

“你才被下降頭了呢，去去去。”桑一禾揮開周深信的手。

不解風情。

沒人性。

悶騷。

“今天作業寫得還不錯。就先到這吧。”周深信起身踱步到門口，開門的動作停了一下，轉身說：“你要不要我陪你看會電影？”

桑一禾常年一個人在家，按理說她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孤單，有沒有人陪也無所謂，但不知為何，周深信就是突然想要陪陪她，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那句話。

聞言，桑一禾擺擺手，“不用了，你回去吧，省得待會你被下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