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提利爾呵斥道。

“大人！現在人們都在傳，說農塵鎮被失心癥詛咒了！很多人都在要求出鎮。”教堂闖進了另一個前來報信的教會人員。

“怎么可能？”

“是……阿戶？是阿戶這么干的？”旅店老板不可思議地道。

“不知道，現在人人都在傳，提利爾大人，他們不會相信我們了。”

“啊——該死！”提利爾轉身望向還在二樓的唐蕓，“碧落要來了，這都是你們的錯！”

碧落？羅怔了怔，這有什么關系嗎？

根據羅的了解，碧落獸是一種大規模集群魔物，呈透明或白色漂浮在高空中，以空氣中的雜質為食。碧落獸的身體超過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由水元素構成的，當碧落獸聚集得過多時會變成灰黑色，還會帶來降雨——其實就是人們口中的云。這是最溫和的幾種魔物之一，他們何以如此恐慌？

地面的震動還在持續著，羅帶領唐蕓、白狐貍和K沖出了教堂。而“請”他們過來的幾個人無聲地留在了教堂內。

那是怎樣的景象啊，從鎮子西南邊的墻外正冒出滾滾的濃煙，就像爆發了一場山火。但那濃煙升入半空就停滯了，沒有繼續上升，形成了一團貼近地面的、漆黑而透著暗紅的云團。

四人向云團所在的方位跑去，而一路上的民眾們正裹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向反方向奔跑，驚呼聲和哭喊聲從沒有中斷過。

濃煙繼續聚集，云團更加凝實了，在那云團的底部開始降下一些粘稠狀的黑色流體，但那不像是下雨，而是云團直接從漂浮的懸濁態一點一點變成了液態。

當四人終于沖出城門，來到云團面前時，那云團已經徹底變成沼澤淤泥或是瀝青狀的東西，然后開始向城鎮移動。途徑的植物和誤入的動物在接觸到它時迅速冒氣了青煙，并發出腐蝕和灼燒般的響聲。一頭山羊被迅速卷進了“黑泥”中，黑泥滾動，它再次冒了出來，卻已經變成一副殘缺不全的骨架。

“你們去它的側面。”羅說著揮起氣刀就向“黑泥”攻去，盡管在之前消耗了不少魔力，他還是能夠繼續戰斗的，況且如果他的猜想屬實，那阻止“黑泥”的確是他們的責任。

白狐貍畫起了法陣，K掏出匕首想沖上來，但被唐蕓拉住了。

氣刀切入“黑泥”的表層，就像插進了泥水凼中，高速震動的刀刃使得那帶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四處飛濺，羅立刻抽出了刀，巨大的創口很快就恢復了，沒有對“黑泥”的行動產生一點點影響。

這真的是碧落獸？羅驚訝地發現這團“黑泥”的構成的確與他所了解的碧落獸非常接近，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一個巨大的火球從碧落獸的右后方撞上了它，大量水汽冒出，碧落獸的背部出現了一個大洞——盡管這洞的大小相比它的身體來說算不上什么，它足有上次見過的山岳獸那么大，但那大洞卻切切實實地表明了火焰造成的傷害。

“白狐貍，你能做出更大范圍的火嗎？”

“來不及，我能召喚火雨，但至少需要半天時間準備！”

“唐蕓，燃燒瓶有多少算多少，都向它丟過去！白狐貍，”羅說出一句讓她們摸不著頭腦的話，“向我發射火球！”

右手放松，停止向刀柄輸入魔力，那層攪動空氣的透明刀刃消失了。

盡管心里有無數個“為什么”要問，白狐貍還是選擇了相信羅，她再次放出火球，并控制它向羅的方向砸去。

就在火球即將撞上羅時，他抬起右手，用刀柄的前端接觸火球，然后催動了魔力。

火球像落在雪地里一般消散了，而羅的手上，那個原本是透明的氣刀竟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刀身。

輕輕揮舞了兩下，火焰刀身在空中流動著，卻又有一個固定的形態，當羅加大魔力輸入，刀身的體積也隨之變大。

羅深知自己剩余的魔力有限，絕對不能打消耗戰，所以他將體內的魔力催動到了極限，讓那火焰刀身一漲再漲，當漲大到極限時，羅就迎著碧落獸的身軀沖了上去。

刀刃揮舞，碧落獸的軀體就像遇見烙鐵的雪一樣融化，但這還遠遠不夠：它的軀體實在太大了，即使羅揮舞的火刀跟他的身形已然不成比例，但在碧落獸面前還是不夠看。

白狐貍和唐蕓不斷使用各自的手段從側面進攻，連同正面的羅一起削減碧落獸的體積，盡管已初見成效，但碧落獸本尊似乎不為所動，仍然朝著自己選定的方向前進著。

“它的目標是人！”唐蕓高呼著，“它被人們的恐慌吸引著！”

從剛才跟安娜的談話中，她就感覺到這個鎮子的高層對人民的情緒非常敏感，現在她終于知道了其中的原由。

“咦？這是……”白狐貍好像發現了什么似的，囑咐了唐蕓一聲：“我去那邊看看。”便朝著城里跑去。

隨著每一次斬擊，碧落獸的身體都會留下一大非常巨大的口子，而使傷口恢復消耗了大量“黑泥”，它的體型逐漸變小了。但羅手中的火焰減弱得更快，連番的戰斗終于讓他的魔力難以維繼，他手中的刀雖然厲害，但對魔力的消耗量是難以想象的。

“完了，兩年來的努力……所有人……全都完了。”提利爾如同陷入了魔怔。

“我們應當向安神謝罪。”安娜扶起了剛剛清醒的琳。

兩年前，由于大陸各地區不安定，萊恩軍港發生了一起兵變，準將聯合幾位大校逼迫大將趙聞仲交出兵權。事件波及范圍很廣，甚至影響了周圍外派的拓荒者團隊。盡管叛亂被平息了，但提利爾所在的拓荒者團隊和護送他們的大部隊陷入了混亂之中。沒人可以信任，也沒人可以托付，分裂的種子在這數千人的隊伍中蔓延開來。

當隊伍行至一處泥沼，龐大的水汽遮蔽了人們的視野，也成為了包藏禍心之人的天賜良機。戰斗打響了，提利爾作為拓荒隊中的教士，幫助部隊對抗叛軍中的巫師，隊里的一些守護者也加入了戰斗。

沼澤中的戰斗持續了四天，當叛軍被消滅，人們在這里扔下了一千多具尸體。

人們忙于救治傷員、尋找補給和對抗魔物的時候，他們沒有注意到，在那些尸體上空黑色帶著暗紅的云層正在逐漸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