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衛南接到女友的電話，他昨晚趕項目計劃一直到夜里三點才睡，此時被電話鈴聲吵醒后心情異常惡劣，這個時間打電話，她到底想做什么？昨天下午沒鬧夠，現在又接著來？

衛南接了電話，沒好氣地吼她：“現在才早上六點，到底什么事？”對方聲音很輕柔，似乎沒感受到他的怒火：“沒事。衛南，我就是想你了。”

戀愛之初，聽到一句“我想你”，渾身都能充滿力量，而現在，清晨六點打電話來，只為說這么一句話，衛南只覺得他頭都要炸掉了。

“寧艾！你已經不是小姑娘了，你大清早打電話就為了說這個？我昨晚趕計劃三點才睡，七點又要去公司。”

衛南還沒吼完，對面傳來低低的道歉聲：“對不起，衛南，你繼續睡吧……”實在太困了，衛南此時也沒了吵架的興致，他直接掛掉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到枕頭底下。

六點三十分，鬧鐘響了，他磨蹭著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開車去公司。

江南區香榭街一直堵車，他一邊看表一邊不耐煩地按著喇叭，十分鐘過去，車也沒有往前挪動幾米。終于他搖下車窗，點燃了一支香煙。

旁邊的司機也搖下了車窗：“怎么大清早的堵這么厲害？上班都要遲到了。”

另一個說：“前面發生火災，聽說一棟樓都燒起來了。”

衛南早上要主持一個會議，此時抽完一支煙，他搖上車窗，準備再看一下文件，只是在車窗緩緩關閉的一剎那，他聽到人說：“是香山明苑公寓樓，一棟樓都燒起來了。”

衛南手里的文件啪的一聲掉到了他腿上。他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撥通寧艾的號碼，許久之后也無人接聽。

五分鐘后，洛杰來電。

“衛南，我現在堵在了香榭街，寧艾那棟樓失火了，好大的黑煙，消防車正在救火，寧艾的電話沒人接，她聯系你了沒？”

衛南的手開始顫抖，他搖下車窗往外看，這里離香山明苑公寓樓還有一段距離，先前一直沒有注意，此時隱約看到那邊的天上似乎有火光。旁邊的人也在喊：“是不是那里？得多大的火啊！”

車流緩緩移動，衛南已經無法再等了，他棄了車，在馬路上的車流中狂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到了香山明苑，看到滾滾濃煙，頓時心頭一涼。消防員登上云梯滅火，有人從樓里逃出來，也有人被抬了出來，他一個一個地去看，始終沒有發現寧艾。劫后余生的人在那里號哭，有人說是從十二樓開始燃起來的，衛南只覺得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連站都站不穩，只能撐著路旁一個路燈的燈柱。

寧艾住在十二樓。

她住在十二層啊！衛南紅了眼，不管不顧地想要往公寓樓里沖，結果被底下圍著的人攔住，推搡之間，他被推得后退幾步，撞上了路邊的廣告牌。

“讓我進去！”

“你冷靜一點兒！

他頭很暈。號哭聲，勸解聲，水聲，烈火焚燒一切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奏響死亡之曲，忽然之間，周圍的聲音好像都停滯了。

那些人慌亂、驚恐、哀傷的表情在他眼中變成一幕一幕的黑白啞劇，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一個全身罩在白色斗篷里的人出現在面前。

“她死了。在給你打電話的十分鐘之后。”

“不會的。”衛南蹲在地上，用拳頭狠狠地砸著地面，沒幾下就血肉模糊。

“我可以彌補你的遺憾。”斗篷人也跟著蹲了下來，將手攤在衛南眼前。衛南抬頭就看見他面前的空中飄浮著三個圓球。

“這個球里是時間，可以讓你回到過去。其中一個是回到打電話的時間，一個是打電話前一個小時，最后一個是十個小時以前。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