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早起，櫟陽給我梳頭，賀珒備了茶水給我漱口。

“娘娘，聽說這大唐皇帝最喜歡那個楊太真，可是過了這些年，怎么還不立她為妃。”

“如今她頗大權勢，封不封妃有什么要緊的。”

“名不正言不順，萬一哪一日皇帝有喜歡上了別人，她豈不是什么都撈不到，只怕還要在道觀里做一輩子坤道。”

“那也是她自己選的，她若不想攀上皇帝，一刀子抹死就是了。”

“主子說這話可不好。”

“我說話難聽，但是更難聽的我還沒說出來呢，她進宮多少年了？”

“七年，今年正是第七年。”

“我以前覺得也就五六年，皇帝就會立她為妃，如今都七年了。”

“聽說去年皇帝想立她，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又沒立。”

“她得罪了皇帝？”

“內情咱們就不知道了，回冥府看看簿子，簿子上有。”

我回頭看著鏡子，“等她死了我再看。”

“娘娘您真是……不過這皇帝迷戀女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倒是挺羨慕她的。”

“羨慕她？”

“有一個男人為了她可以與天下人為敵，希望等到生死關頭，那個男人還能這么護著她。”

“再好也沒有咱們陛下對娘娘好，陛下為了娘娘也是跟天帝為敵呢。”

“這倒是。”

“娘娘呀也不用羨慕她，娘娘比她強多了。”

“你說炑燁對我這樣好，這……是真的嗎？”

“娘娘糊涂了？陛下對娘娘自然是真心的，您喜歡人間，陛下直接帶您來這里住著，日日陪在您身邊，天上地下有哪個女子能跟娘娘比。”

櫟陽抬頭看著鏡中的我，我看著發髻說：“賀珒，幫我把那條珍珠瓔珞拿過來。”

“是。”

我取了一只金鑲白玉鐲戴上，賀珒拿了瓔珞給我戴上。

“主子，這石榴紅裙果然好看。”

櫟陽拿了披帛給我，從前都是細細的一條，如今卻是跟披肩一樣的、半透明的。

“夫人，咱們快走吧，只怕主人等急了。”

我端詳鏡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發邊的赤金步搖，“走吧。”

風坖炑燁帶我去觀龍舟，今日端午，長安城貴胄皆備了船，風坖炑燁早早定了河邊酒樓，我們便吃酒邊看龍舟。

臨窗而坐，河上清風徐來，“夫君，這真是好地方。”

“這及春樓不僅地方好，他們家的魚宴可是長安一絕，夫人要不要嘗嘗？”

“好啊，鶴樓的魚我吃過，這魚宴倒是少見。”

風坖炑燁馬上命人做一桌全魚宴，我拿著緙絲團扇扇涼，坐在窗邊看下面的熱鬧。

“今年的端午似乎比往年的熱一些。”

“夫人，嘗嘗這酒，這可是用去年收集的雪釀造的。”風坖炑燁為我斟了酒。

我端起盞子喝了一口，“若是帝慧，一定能說這酒千百種好處，可惜我是不懂酒的。”

“這有什么好可惜的，若人人都是一樣的，還有什么意思。”

我聽到外面叫喊聲，往窗外瞧了瞧，“夫君，你看，我也想坐船。”

故而聽到一聲巨響，接著便是眾人的呼救聲，河里一條船整個翻了過去，船上數人都落了水。

風坖炑燁連忙將我拉回去，“看這架勢，怕是哪一家貴胄落了水。”

我坐回去繼續跟風坖炑燁吃酒，“這長安城里豪門也多，大唐最尊貴的人也是住在這里的。”

“再尊貴不過是個人，壽命有限，轉眼幾十年便過去了。”

“那人家也是享盡了福，哪里像咱們，頭上頂著個天帝，做什么都是錯的，做不做也是錯。”

“怎么說什么都能扯到這上頭，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有我，我不會讓你受苦。”

“我當然相信夫君，我就是給你敲敲鐘，夫君，你看我這個好看嗎？”

“好看，夫人的眼光最好。”

“咱們去游湖好不好，就在咱們的荷塘里。”

“那要回魔族。”

“回就回唄，我想在湖上泛舟，夫君你陪我去吧。”

“好，我陪你。”

風坖炑燁命人備了小舟，親自掌舵，帶我去荷塘上，魔族夏天又長又熱，我伸手摘了支荷花，摸了摸水面。

“夫君，我來釣魚，晚上咱們做魚湯。”

“好啊，我跟夫人一起釣。”

風坖炑燁特意命人準備了冰鎮的水果，我摘了一枝荷葉擋太陽，“夫君，我怎么一條魚都釣不到，它們也這樣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