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張海洋也沒怎么去過醫院，今天帶著兒子來醫院其實對他來說也挺新奇的。比如以前等著放射科出片子都是在窗口，但是現在已經換成了自助機直接打印了。

張小朔聽說醫生剛才給自己照了一張相以后，就一直沒離開過自助機，期間他看著別人拿著腦CT的膠片，就問爸爸那是什么東西。

在張海洋跟他解釋那是給頭部拍的照片以后，他還詢問了是干什么用的。

下一刻，一個年輕女孩同樣取的是腦部CT的膠片，張小朔看到后就轉身對張海洋說道：“爸爸那個阿姨......”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之前被爸爸批評了，原本大聲說的話，忽然改成了切切私語：“腦子也有病。”

那女孩看到張海洋父子，只以為自己怎么了，不過幸好她沒好意思問，不然的話張海洋還真沒法跟人家解釋......

張海洋以前沒怎么跟醫院打過交道，今天算是第一次，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有這么多人。

這時張小朔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有些精神了，走起路來活蹦亂跳，張海洋還得時不時地拉他一把。

“別亂跑啊，一會走丟了我連兒子都沒有了！”張海洋溫怒道。

張小朔走在前面，還有幾步就要撞在柱子上了，結果這家伙居然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張海洋，啪的一聲撞在了柱子上。

張海洋一個箭步走上前去，正要噓寒問暖的時候，他居然撓撓頭說道：“家里不是還有一個嘛。”

來自張小朔的歡樂豆+3600。

本來聽的撞擊聲挺大，人家只是撓了一下，也沒有皺眉頭，還若無其事地聊天，這一下著實把張海洋搞的有些無語。

哭笑不得地摸摸小朔的頭，張海洋也沒有小題大做，男孩子嘛就應該這樣，培養出豆芽菜的話對他以后其實并沒有好處。

“不錯啊，撞的不疼啊？”

“不疼？要不你試試？”張小朔似乎還有些生氣。

重新回到門診，醫生看了一下片子，結合著血常規報告，二話沒說要求輸3-5天的液，張小朔并不知道輸液是干什么，在診室里還跟醫生說什么自己吐了，以為是嘴還會拉臭臭這樣的話，那談笑風生地樣子看起來相當樂觀。

取藥以后，一共兩袋液。張小朔之前見過袋裝白酒，只以為那是白酒。而且今年過年的時候，看到爺爺喝酒也沒給他喝，于是就偷偷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從那以后他就知道酒沒有飲料好喝。

“我不喝酒！上次喝我爺爺的一口，太辣了好像辣椒。”

“輸液，這是藥！”

“哦...”小朔也不知道什么是輸液，先是應了一聲，“什么是輸液？”

“一會就知道了！”

來到輸液室，把病歷本和輸液條交給護士以后，他們就到輸液大廳等候了，不長時間電子提示音就響起了。

帶著小朔走過去，因為剛才看到有小朋友扎針嚎啕大哭，就有些膽怯了。

在護士的誘導下心驚膽戰地伸出胳膊后，張海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但是思想工作還是必須做的：“不用怕，不疼！”

護士在手背上涂上消毒酒精，一根細長的針頭拿在手里，張海洋把著他的胳膊，在護士扎進去的一剎那，小朔的表情便猙獰了起來，一只腳也在地上跺著，不用說也知道他有多么受不了這種疼痛，只不過現在沒有哭，也沒有喊叫罷了。

小孩子的血管本來就細，再加上高燒現在小朔的血管完全可以用癟來形容，針頭進去以后，為了扎好，還需要挑幾下。

“這只手不行，血管太癟了，換另外一只手試試！”

護士嘗試了幾下以后，一個無奈的表情面對著這父子兩。

“呃...還要扎呀！”張小朔眼淚汪汪地說道。

“你高燒太厲害了，而且應該有一段時間沒喝水了吧？”

護士這么一說，張海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失職，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第二次扎的時候，護士首先使勁捋了幾下小朔的手，這樣可以起到充血作用，使血管鼓起來。

再一次涂上酒精，張小朔的表情就比上一次好多了，由于這一次不用挑起針來，疼痛感要少很多。

來到座位上，張小朔原本眼淚婆裟的眼睛已經干了，現在重新恢復了愉快的表情。

由于孩子還小，手必須綁在藥盒或者就診卡上用以固定，張小朔好奇，總是想把玩幾下。而張海洋這時不但給他點了個大贊，還夸贊道：“你比爸爸強，爸爸小時候輸液那個哭啊，你卻沒哭。”

張小朔聽了自然一臉興奮，“哈哈哈，不就是輸個液嘛，你還哭啊。”

見張海洋點點頭，那股子自豪勁兒越來越濃，“其實一點都不疼。”

看到兒子重新振作起來，張海洋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現在張小朔只不過是暫時好了一點。

父子兩聊著天的同時，小朔身上的藥效也在逐漸消退。這時張海洋想到該多給兒子喝水，從書包里拿出水壺然后示意張小朔喝水。

喝了幾口以后，張小朔就表示不喝了，緊接著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幾聲，張海洋只以為之前嘔吐肚子有些空了，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一股酸水涌上來，張小朔再次嘔吐。

看到這個情景，張海洋才知道，病例本上寫的“炎癥引起的腸胃功能紊亂”是什么癥狀，醫生之前也說過，只有血象下來嘔吐才會減輕，不然的話是沒什么辦法的。

一陣嘔吐過后，張小朔就工始劇烈的咳嗽，身體也開始虛脫下來，流著眼淚問道：“咳咳咳...爸爸，我這是怎么了？”

有人說過，在你沒有孩子之前是體會不到父母對你的愛的，這話一點都不假，經過和小朔的接觸，他才知道什么叫揪心。

聽兒子這么問，本來這個時候是有些許歡樂豆產生的，但是張海洋寧愿不要這些。

他拍著小朔的背，然后把他抱了起來，那感覺就像抱著一個火爐一樣。

“就是感冒了，不過這一次比較重。你睡會吧，睡一會就好了。”

其實這話完全是自我安慰，眼看著兒子的痛苦自己卻無法幫他承受，有時候也是一個父母無能為力的表現，但是還能怎么辦呢？

張小朔有氣無力地閉上眼睛，不長時間以后就開始囈語，胡亂說著什么：“萊德、灰灰、路馬......汪汪隊...汪汪隊...”